彭磊小心翼翼問道,“陳大哥,我是不是可以這麼講,您讓鬼侯仔細看看火良是什麼,是不是就是告訴他,火良就是未來的土門執事?
”可以這麼講,但鬼侯知道個屁土門執事,但凡他知道我們這一行存在,也不會傻啦吧唧的在我們土門人的眼皮子底下用邪術達到他們的骯髒目的。我只是讓他看清楚,火良即便不是真正意義的陽世之人也可以存在於世間。“
彭磊似乎已經明白鬼侯爲什麼會一口黑血噴出,一命嗚呼。
鬼侯傾盡所有,就是爲了能逆天改命,存活於陽世之中,而我,陳火良,一個真正意義已經不屬於陽人的人卻能夠在陽世安然無恙,這就給鬼侯一個直接訊息,你只是我手中的玩物而已。
打個比方,一個小學畢業生剛學會加減乘除就得意自己所學,認爲自己就是天底下最有學識的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直到碰到一個博士。
與這個博士比拼了好久,一直到自己失敗之時還只是覺得自己運氣不好,直到這個博士在小學生面前解出來一道一元二次方程,小學生直接傻了。
一元二次方程本該是他畢生所追求的學識,可在人家面前根本沒一點挑戰性,小學生直接崩潰,因爲在這場鬥爭中,博士只是把小學生當掌上玩物而已。
鬼侯就是受不了這點,這才吐血身亡。
等彭磊回過神來,我爹已經靠着躺椅睡着了。
起身後給我爹蓋上衣服,“土門,土門,土門……”
小李出去一大會兒也已經回來,手裏提着香噴噴的麻辣鯉魚,正要叫醒我爹被彭磊攬住,“讓他好好歇歇吧,咱們回。”
小李得意洋洋看着彭磊,“咱倆今天這頓酒沒白喝,你看他一喝醉他把所有都告訴你了。”
彭磊瞪了小李一眼,“哼,誰醉了他都不可能醉,他只是把能告訴我的告訴給我,不能告訴的,他也不會說。”說完,又回頭看了我爹一眼。
直到現在,彭磊還是疑惑“七爺”這個稱呼是怎麼來的,那位四季老頭又是什麼人。只不過看得出來我爹不願意透露,他也沒必要再糾纏下去,一切隨緣,罷了!
我拿着彭磊給的錢在外面大快朵頤,殊不知彭磊剛走,四季老頭來到我家。
進門後上下打量,“十幾年了,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
我爹眯着眼睛從躺椅上起來,“這麼多年了,你還記得這裏原先是什麼樣子。”
四季老頭笑笑,“七爺,我什麼都可以忘記,唯獨你們陳家我不能忘記。他們來套你話了?”
我爹看看桌子上的菜和酒,“喝了些,也說了些。這位彭隊長,以後一定用得着。”
四季老頭遞給我爹一根菸,順手又給我爹點上,“七爺,左紅霞死了,死的很慘。”
我爹看看外面天,滿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黃色的濁雲。一隻瘦小的黑狗跑到我家門口喫叼了一根剛纔我扔出去的骨頭,撒腿就跑,還沒跑幾步就被一隻大狗撲到,從他嘴裏搶走剛纔骨頭。
黑狗想奪回來,哪裏是大狗對手,幾個回合落荒而逃。
我爹淺淺說道,“左紅霞她欠火良一條命,該她還。”
四季老頭繼續說道,“靈童子什麼時候動手?”
“就在今晚。”
四季老頭吞吞吐吐,似乎有些難言之隱,我爹率先直言,“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七爺,我有一事相求,希望七爺不要怪罪於我。”
我爹笑笑,“你先說。”
“七爺,我懇求您跟火良說說,能不能放過我?”、
我爹哈哈大笑,“從他成爲土門執事那刻起,他就不再是我兒子,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土門上下沒有人敢違揹他的意願,也沒有人敢和他對抗,更沒有你說的,讓我們去替他做什麼決定。”
四季老頭沉默好久,“七爺,真的不能通融嗎?”
“哼,十二年前,我可以通融你,是因爲我只能管陽人,陰人我管不了,可土門執事不同,陽人陰人他都說了算,你如果真要求,倒不如直接去求火良,不過我建議你還是不要去求。”
我爹的話顯然令四季老頭很惆悵,“罷了,今晚先給火良正式換身吧。”
“那不是你該操的心。”
“那行,我現在就去佈置。”
天麻麻黑,我才從外面回來,順着牆根準備往家裏溜,本想着我爹應該喝醉睡下,沒想到他就站在門口。
“你今天玩的開心呀?”
腦袋一擡,他就站在我面前,一聽這話,瞬間感到畫風不對。
吐了下舌頭,見我爹沒再說什麼,就進了門。
“火良,給你買了新衣服,你去拿着,我帶你去洗澡。”
“洗澡?”嘴裏支支吾吾不願意去,因爲每次去大澡堂,我爹總認爲我沒洗乾淨,搓了一遍又一遍,每次搓完渾身上下都是紅的,都差搓禿嚕皮才住手。
這哪裏是洗澡,這是受罪?
“爹,你去洗,我過兩天去洗,或者我在家燒點開水自己洗。”
“由了你了一天都,你瞅瞅你脖子,黑的跟那車軸有什麼區別,成天往出跑,都不嫌自己丟人。趕緊收拾換洗衣服,跟我走。”
拗不過,不過有新衣服穿,頓時心裏好受多了,死就死吧,反正一年也死不了幾次。
跟隨我爹去了大澡堂,一貫都是洗大衆的今天破例洗了個單間。
脫衣服時準備將胸前玉佩卸掉,被我爹攔住,“記住,這玉佩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不能摘掉,聽見沒?”
我哦了一聲三兩下扒光衣服,進去淋浴。
架不住還是一頓猛搓,邊搓我爹邊罵,“你瞅瞅,你瞅瞅看,這是啥?這都是你造的糧食知道不,一天還愛放出跑,我一回頭就不見人,我一回頭就不見人,你這德性還好意思出門?”
我心裏想你罵我幹啥,又不是我不洗澡,你也不瞅瞅咱這啥條件,除了夏天在家燒水能洗洗,一到冬天冷成什麼樣子,你自己都不樂意洗,你還罵我。‘
我爹見我嘟囔着個臉,不禁笑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心裏在罵我?“
”我哪裏還敢罵你?”
洗完之後,沒回家,而是去了四季商店。
進去後發現怎麼擺件不一樣,什麼時候四季老頭的套件裏擺放着一個大犁頭,牆上佈滿符咒,五色米,五色布,牛角,羊血這些東西亂七八糟擺放在不同位置。
最顯然還是房屋中間那個大缸,我一眼就認出它,那天我不小心揭開裏面黃布,露出來的那顆嬰兒腦袋差點沒把我嚇個半死。
我一看見它心裏就直發毛,不停往我爹身邊靠。
再仔細一看,屋子內打造的極其乾淨,抹不出一點灰塵。
“爹,咱們是要做法嗎?”
四季老頭迎上來,“小少爺還知道做法,不得了,不得了。”
顯然這個馬匹拍的一點水平都沒有。
我爹則冷冰冰說道,“二乾,差不多了,可以開始了。”
說完,四季老頭一把將大缸蓋子掀開,將裏面黃布從黑黝黝的液漿中提出來,而後與我爹一起出去。
我也要跟着一起出去,被我爹一腳踹進去,兩人將門反鎖。
“爹開門,爹開門啊,爹……爹……”
我爹在門口強忍着內心跌宕起伏,一根菸接着一根菸續上,四季老頭在旁邊看着我爹一言不發,因爲他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能不能挺得過去,就看我自己,如果連這一關都挺不過去,土門執事只是水中之鏡。
連踢帶打,手上皮都打爛,可門外沒有一點動靜。
我又想從窗戶出去,這才發現窗戶已經被全部封死。
嘣!
燈也被關掉,忍不住哇的一聲哭起來。
茲啦!
一陣拉拉鍊的聲音傳來,我順着聲音看去,黃布正在一點點打開,上面還帶有濃厚的粘稠物。
我突然發現我在夜間的視力變得特別清晰。
那顆腦袋緩緩又從黃布中探出,一眼鎖定我,猛然一躍而出。
一個只有齊我胸一樣高的娃娃出現,只不過它的樣貌無法直視。
斯拉!
它張開大嘴,兩排尖銳的鋼牙露出,似乎好久沒有進食,看到我流出鮮明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