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裏只有你自己在看護?”

    江毅問道。

    趙益聞面露難色,尷尬的答到:

    “你也看到了,姥爺脾氣不好,原本是我媽還有舅舅輪流看護,結果都被他連罵帶打的趕走了。”

    江毅看着眼前男子,一米八的大個子,生的虎背熊腰,卻委屈的像個孩子,不由得生出幾分心疼。

    “也就是對我,姥爺還能包容一些,至少不怎麼對我發火。”

    趙益聞又繼續說道。

    “我也從來沒有照顧過人,只能是硬着頭皮頂着。”

    江毅輕輕拍了拍趙益聞的肩膀,笑着說道:

    “隔代最親,雖然你是外孫,親情難割捨,你做了一個晚輩最該做的事。”

    江毅手掌再次釋放靈力,印在趙益聞的肩頭,但願這一點金芒能夠給他帶來好運。

    “那你母親和舅舅還會來看老人麼。”

    江毅繼續問道。

    趙益聞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

    “我媽還是經常來,只是總都會被姥爺兇一頓,每次都是哭着走的,哭完了第二天還會再來。”

    江毅心中又多了有幾分感慨。

    “到底是兒女,老父親再怎麼鬧騰,罵也是罵不走的,總是還會回來。”

    蔣洪凱老人是不幸的,朝夕相處幾十年的伴侶突然離去,自己又身患重病,生活難以自理。

    兩件世間最痛苦的事,都在同一時間降臨到這個76歲老人的身上。

    再堅強剛毅的男人恐怕也會被壓垮。

    然而他又是幸福的,雖然他偏執暴躁,不可理喻。

    縱然對着自己的子女打罵不止,無理取鬧。

    但家人從來都沒有放棄過他,任憑狂風暴雨,一家人在一起就算是天崩地裂又如何。

    這樣的一家,雖然每個人都普普通通,但只要心在一處,漫道難關總會渡過。

    “欸,你這老爺子,好心給你剝個橘子,你摔了幹嘛!”

    江毅還在感慨,突然聽到葉子興的呼嚎。

    擡眼看過去,只見老人正扭動着無法自控的身體,在輪椅上撒潑。

    橘子散落一地,滴溜溜滾出去老遠。

    蔣洪凱的口中含糊不清的吵鬧着:

    “我有家人,不要你的,你起開!”

    葉子興哪裏受過這種憋氣,開口回懟道:

    “你看看你什麼樣子,兒女在麼,都讓你打跑了,你還鬧什麼鬧!”

    “你走,不要你管,你走!”

    蔣洪凱還在吵鬧,聲音越來越大,到最後盡然不顧尊嚴嚎啕大哭起來。

    趙益聞看到老人失態,趕忙跑上去把老人推進了病房。

    江毅看着這一老一少的背影,不由得眉頭緊鎖。

    看得出老人曾經也是個有臉有面的頂樑柱,如今盡然絲毫不在乎自己的顏面,又哭又鬧,真的讓人唏噓不已。

    葉子興現在病房外,嘴裏嘟嘟囔囔聽不清在說什麼,應該也沒什麼好話。

    “看出什麼來沒有。”

    江毅來到葉子興身邊,開口詢問。

    聽到江毅在問自己,葉子興停止了碎碎念,轉頭答到:

    “這老頭魂魄很不穩,像是被誰動過一樣。”

    江毅眉頭一挑,似乎有些驚訝:

    “你是說,老人的魂魄可能不健全?”

    “這個樣子,你覺得像是個全乎人乾的事麼?”

    葉子興沒好氣的答到。

    江毅沒有反駁,甚至覺得有幾分道理。

    遊魂魂魄不全,就會喪失記憶,而生人魂魄不全則會喜怒無常,做些常人無法理解的舉動。

    看眼前的局勢,蔣洪凱的魂魄只怕真的不太健全。

    病房內老人依舊在撒潑,絲毫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揮動着還算靈便的右手,敲打着能觸碰到的東西,牀頭立櫃上餐具水杯噼裏啪啦的往下掉。

    把東西都砸了個遍依舊沒解氣,大聲咒罵着,咬字甚是含糊也聽不清都罵了些什麼。

    腦梗的老人原本就身體機能衰竭,罵了不多幾句,一口氣沒緩過來,就開始劇烈咳嗽。

    蒼老的臉龐因止不住咳嗽漲的通紅,額頭的青筋都微微爆起,雙眼佈滿血絲。

    趙益聞面露難色,這種狀態下,他也控制不住暴躁中的老人,只能輕輕拍着老人的後背,希望他能舒服一點。

    江毅推開病房大門,極其隱蔽的探出右手,一指點在老人身後,靈力灌入,老人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撒潑的老人身上,並沒有看到江毅的微小動作。

    老人止住了咳嗽,氣息順暢了,人也安靜下來。

    趙益聞鬆了一口氣,扶起老人緩緩將他安置在病牀上。

    剛纔的一通鬧可能消耗了極大的體力,剛躺下不多久,老人便沉沉睡去。

    “好好照顧你姥爺,過幾天就會有好轉。”

    江毅對趙益聞說道。

    說罷,一個轉身走出了病房,只留下滿眼疑惑的趙益聞呆立着。

    葉子興跟在江毅身後,擰着眉頭問道:

    “你要怎麼辦。”

    “蹲守,我要看看什麼樣的兇靈敢在醫院作祟。”

    江毅果斷回答道。

    “又蹲?難怪都說你是跟蹤狂。”

    葉子興又是一臉嫌棄。

    “要蹲你蹲,我可得回家睡覺去。”

    江毅盯着葉子興的眼睛,臉上的笑容很詭異,笑得葉子興全身都在冒着寒氣:

    “在你的管轄,醫院居然都有兇靈作祟,你要不嫌丟人就回去啊。”

    “嗨,我告訴你,你還別想激我,我葉子興就一點好,臉皮足夠厚,不怕人笑話。”

    葉子興一副擺爛到底的樣子,說完就向着大門口的方向又去。

    “好,你走吧,回頭見到鍾老闆,我就說你臨陣脫逃。”

    “你太狠了吧。”

    “你逼的。”

    “你,,,”

    葉子興臉憋的通紅,他什麼時候受過這等閒氣,手指着江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江毅卻笑容更加燦爛,這個號稱遊神屆翹楚的葉子興也有被徹底拿捏的時候。

    夜幕降臨,住院部走廊依舊光亮如白晝。

    江毅還是那一身土的掉渣的黑色長衣長褲,席坐在膠質地面上。

    他很好奇,是怎樣一隻膽大包天的兇靈,敢在地府差官雲集的盛陽之地肆意妄爲。

    葉子興歪倒在一邊,早已沉沉入睡,張着大嘴,鼾聲如雷。

    “你敢不敢露面。”

    江毅自言自語,死死盯着老人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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