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的白浪一層疊着一層涌上行人的腳邊。

    慕綿想脫了鞋子踩水,讓謝時蘊拉住了,“天冷。”

    慕綿:“可是水暖的啊。”

    謝時蘊看到趙靜嫺站在不遠處給奧斯汀卷褲腿,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他也想來海邊旅行,但,那並不是一個好回憶。

    慕綿見他不肯鬆手,於是道:“好吧,那我們去騎車。”

    兩人往岸邊的石堤上走去,慕綿見他一直垂着眼瞼,說:“謝時蘊!”

    他擡起了眼瞼,撞上慕綿笑嘻嘻的臉:“你在想什麼?”

    他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在想,這裏求婚是不是也挺浪漫的。”

    慕綿愣愣,下一秒人就僵在原地,舌頭也結巴了:“什、什麼?”

    謝時蘊垂眸看她,桃花眼撩着笑:“那麼緊張啊?綿綿不想嫁?”

    慕綿脫口道:“不是!”

    謝時蘊眼底蓄笑,“那就是想嫁。”

    “可、可是,我們才談戀愛沒多久……”

    慕綿還從來沒想過結婚是什麼樣,她現在只想好好和他戀愛的。

    男人把她摟在懷裏,輕聲道:“綿綿,別害怕。”

    慕綿:“哥哥,你爲什麼那麼突然……”

    謝時蘊:“海邊原來這麼好看,謝謝綿綿。”

    慕綿脣角彎起:“所以你覺得在這裏應該做浪漫的事對嗎?”

    “嗯。”

    慕綿從他懷裏鑽出來,彎腰蹲到地上,摘了朵小黃花編成了枚小戒指,朝謝時蘊舉了過去:“吶!”

    謝時蘊伸手:“給哥哥戴上。”

    慕綿:“……”

    “我、我是讓你給我戴……”

    謝時蘊的手指修長乾淨,朝她伸了過來,慕綿就沒有抗拒力了,說:“好吧,我一會再編一個。”

    謝時蘊見她低頭給自己戴上了小黃花戒指,說:“哥哥跟你要什麼,你都給。”

    慕綿:“明明是你什麼都要。”

    謝時蘊坐到草坪邊,說:“來,哥哥給你變個魔術。”

    慕綿坐到他旁邊,見他把戴着小黃花戒指的手伸進了褲兜裏,輕聲道:“別眨眼。”

    下一秒,男人把手伸了出來,剛纔被她戴了花編戒指的手上,突然現出了一個鉑金戒指!

    慕綿整個人愣了兩秒,接着就把手伸進了他的口袋裏:“你作弊!”

    謝時蘊剛要笑,忽然握住了她在褲兜裏遊走的手,嗓音啞了下去,說:“摸哥哥哪兒呢?”

    慕綿瞳孔睜睜,下一瞬,指尖發燙地把手從他褲袋子裏掏了出來!緊跟着要站起身,人卻讓他帶着坐到了草坪上。

    她忙撇過頭去:“你是不是還有另一枚戒指。”

    他說:“沒有。”

    慕綿:???

    謝時蘊俯身在她耳邊道:“你剛纔不都摸了個遍嗎?”

    慕綿低着頭,耳尖有些熱:“怎麼只有你自己的……”

    男人垂頭輕咬了下她耳垂,說:“哥哥其實沒什麼安全感,非得綿綿給我個承諾,心裏纔有底。”

    慕綿微微側過頭去,臉頰擦過他的脣畔和高挺的鼻樑,“剛纔舅爺都說了,我家的傳統基因……不會介意你的出身的。”

    謝時蘊的手臂環上她的腰,聞言親了親她的軟脣,嗓音裏含着笑:“那哥哥現在戴了你給我的戒指,綿綿就不能反悔了。”

    慕綿低着頭:“剛纔就是一朵小黃花……”

    謝時蘊:“給我一朵小黃花,我也娶。”

    慕綿小聲道:“明明是你自己要的。”

    她本來是想讓他給自己戴的。

    謝時蘊:“等你哪天想結婚了,就戴上戒指,哥哥就知道你同意了。”

    慕綿愣愣地看着他:“哪裏有人求婚這麼隨便的啊!”

    謝時蘊把她環在自己的懷裏,眼裏的笑就像海邊溫柔的風:“你才二十二歲,我不想圈定你的人生,我二十八了,我想,被你圈定人生。”

    慕綿心頭如水波泛瀾,他又說:“所以,我先戴上訂婚戒指,行嗎?”

    他有足夠的耐心等她的迴應,也給足了她安全感,只要你什麼時候想要,就去找他。

    慕綿仰頭親上他的脣畔,男人摟着她,迴應她敏感又青澀的吻。

    慕綿將他壓到了地上,海風撩着兩人的頭髮,謝時蘊的大掌握着她的脖頸,微鹹的海風和青草的氣息散落在兩人之間,而後漸漸升溫,慕綿雙手撐在他身側,吻得有些喘不過氣,想要離開,腦袋又被他按了回去,將她含住。

    “唔——”

    她整個趴在他身上,心跳慌亂,“會被看到的……”

    謝時蘊微微鬆開她,神色裏全是索要的情愫,慕綿不敢看,忙坐起身理了理頭髮,“我,我先回去了。”

    慕綿想站起身,卻聽他道:“想跟哥哥一起回京市嗎?”

    她愣了愣,他嗓音在她耳邊繾綣落下,“哥哥在家等你。”

    -

    南城的春節儼然是個花季,過年前後鮮花盛放,與北方的銀裝素裹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趙靜嫺很久沒有回國了,跟奧斯汀在這裏待到了年初二,才從南城坐飛機直接回澳洲。

    慕綿跟着謝時蘊送他們去機場,還備了很多手信,最高興的是奧斯汀,因爲手信都是喫的,最難過的也是奧斯汀,因爲要分別了。

    離航班啓程還有一個多小時,慕綿陪她在等候區坐着,兩人都有些靜默,尤其奧斯汀被謝時蘊帶去上洗手間了。

    趙靜嫺攏了攏身上的披肩,她是個有生活品質的女人,四五十年如一日,不會因爲誰改變自己的生活,但偏偏——

    “懷上時蘊,是我人生的計劃之外,當時才二十出頭,心情就是煩躁,甚至想罵人。”

    慕綿抿了抿脣,心裏忽然很難受。

    趙靜嫺語氣平靜道:“我當時的身體不允許打胎。”

    慕綿心裏猛然泛起酸澀,“阿姨,謝謝你沒有殺死他。”

    趙靜嫺深吸了口氣:“其實我們都該爲自己的選擇承擔後果,但那個時候的我太年輕了,以至於只想着自己,我一直覺得爲他們父子回國是我做出的最大犧牲,現在發現,他們也給過我快樂,只是被我掩蓋了。”

    不遠處,謝時蘊帶着奧斯汀從洗手間出來,趙靜嫺看着他們,忽然笑了聲,眼眶裏泛起水光:“我從前一直想再生一個女兒,以此證明我的人生跟過去不同了,結果還是一個兒子,現在發現,原來老天的意思,是罰我重新再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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