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花奴哭着跪倒在地,苦苦哀求的樣子,黃蓉急忙上前去,硬生生地把她拉了起來。
花奴止住了悲聲,但是眼睛卻依然盯着郭默,等待他的回答。
說實話,郭默並不是很願意去管這樣的事情,畢竟像這種小部落之間的爭鬥,根本就說不上誰對誰錯,無非都是利益之爭而已。
但是,既然自己遇到了,關鍵是看這架勢,黃蓉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花奴姑娘,你說的這位‘石長老’,如果他真的被抓走了,而且人還活着,那麼我們可以幫你救出來。”
“只是不知道,現在要去哪裏救他,對方又會有些什麼人?”
郭默不能盲目地答應對方,總得了解一下情況的。
“他們是‘羅氏鬼國’的人,這兩年追殺我們的人中,領頭的叫安頓,此人最是狠毒,聽說喜歡喫人心,也是一個部落的鬼主。”
這個“羅氏鬼國”,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國時期,當時的先祖濟火在諸葛亮南征期間伐道運糧,被蜀漢封爲羅甸國王。
從那開始,其族人就在貴州地區繁衍,一共傳襲了八十五代之多,在這方面,堪稱中國的歷史之最。
本朝,在宋仁宗時期,更是發展爲西南地區,一個較大的獨立政權,稱爲“羅氏鬼國”。
當時的西南諸部族,普遍崇尚巫鬼之說,以部落爲單位,小於二百家有小鬼主,而比較大的部落則有大鬼主。
而花奴所說的這個安頓,也是其中一個比較大的鬼主,自身實力不俗,且極擅長用毒,傳聞他部落裏,還供奉着一位神祕的人。
只是從來沒有人見到過,或者說,見到過的人,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郭默陷入了沉思,如果只是一般的江湖仇殺,他倒不是很在意,全憑手上功夫,郭默自信還沒多少人,能夠留下他。
可這是涉及到一個國家,這羅氏鬼國,他是知道的,南宋以來發展尤其迅速,最強的時候,勢力東擴千里,都能覆蓋到湘西地區。
而且此人竟然姓“安”,這可是水西最大的土司家族。
“百年的王朝,千年的土司”,在這一畝三分地,招惹土司可不是鬧着玩的。
“花奴姑娘,這個安頓現在會在什麼地方?”
“郭大哥,他們抓住了石長老,一定把他押到大方去了,離這裏有兩百多裏地。”花奴急忙回答道。
“蓉兒,既然咱們碰上了,就幫花奴姑娘一把吧,大方雖然不在我們去大理的路上,倒也耽擱不了多長時間。”
黃蓉自然不會拒絕,於是三人簡單收拾一下,這花奴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條軟鞭,這應該是她的兵器。
黃蓉跟花奴共騎一匹馬,經過一個比較大的集市,又買了一匹馬給花奴。
這羅氏鬼國也產馬,南宋跟北方民族長年衝突,這裏反而成了重要的馬匹供應地。
花奴在前邊帶路,第二天下午,才進入大方。
路上黃蓉偶爾問起花奴中的毒,該如何解除,花奴給出的答案是“無解”,即便下毒的人,也沒有解藥。
她現在只想救出石長老,這個唯一從部落裏一起逃出來的老人,然後躲到一個安靜的地方,慢慢地死去。
到了大方,戒備居然有些嚴,彷彿在抓捕什麼人。
花奴出面,幫郭默、黃蓉二人,找了兩套合適他們的蠻人服飾,二人穿戴整齊,就跟在花奴身後。
路上遇到有盤查的,一律由花奴出面回答。
就這樣,三人居然順利地進入了,大方蠻人部落的腹地。
郭默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來得有些太順利了。
天快要黑的時候,沒找到什麼客棧之類的,就在寨子裏尋了一戶人家。
這戶人家,只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阿婆,操着一口郭默他們完全聽不懂的語言。
幸好花奴能跟她熟練地溝通,三人就在阿婆家借宿一晚。
入夜之時,花奴突然來找郭默和黃蓉。
“郭大哥、黃姐姐,剛剛阿婆說,看到安頓昨日帶人從外邊回來,今天一整天都沒出去。”
“而且,安頓回來之後,寨子就開始戒嚴了,我想石長老一定是被他們押回來,現在就關在這裏的什麼地方。我想......”
花奴想說什麼,又有些猶豫。
“你想咱們今夜去探一探安頓的寨子,最好能連夜找到石長老,然後把他救出來?”郭默替她補充道。
“是的,郭大哥,我知道這樣會有危險,可是如果白天過去,難度會更大的。”
“默哥哥,咱們就今夜去一趟吧,量他一小小的部落,難道還是龍潭虎穴不成?”
見黃蓉這樣說,郭默也就不再反對。
大概定更天剛過,郭默三人就收拾完畢,輕輕地推門出來。
初冬的南疆,夜裏還是有些乾冷,勞作了一天的人們,都早早地歇了,四周靜悄悄的。
沒有月亮,多少有點兒風,吹着各家各戶木竹做的建築,偶爾發出“咯吱”的聲響。
花奴好像很瞭解這裏的地形,一哈腰在前邊帶路,黃蓉在中間,郭默殿後。
一路向東南方向,地勢越走越高,居然是向一座小山上走去。
郭默緊走兩步,來到花奴身後。
“花奴姑娘,你以前來過這裏?”
光線有些暗,但郭默依然盯着花奴的眼睛。
“郭大哥,兩年前石長老帶我們來過一次,當時我們想跟安頓好好談談,想尋求他的庇護,想不到他是個見錢眼開的惡人。”
花奴一邊說着,一邊還咬牙切齒的,好像恨不得要將這個安頓給生吞活剝了。
三人繼續往裏走,漸漸地就能遇到,三三兩兩巡夜的蠻兵。
三人巧妙地繞過蠻兵,來到一個山寨模樣的所在。
花奴率先躍過寨牆,跳了進去,郭默、黃蓉也相繼跟了進去。
這個山寨,前半部分,黑洞洞、靜悄悄的,從後寨卻傳來猜拳行令的聲音,定是有人在喫酒。
三人又悄悄地潛入後寨。
果然,一座大廳燈火通明,在座至少有三五十號人,正在推杯換盞。
正中央坐着一位,看年齡有四十多歲?光頭沒戴着帽子,髮際稀疏,一左一右,兩位蠻女正在給他斟酒佈菜。
在臺子上,左右各坐着三名長者,看來都是部落裏有身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