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小城嚴格來講,不算是真正的居民城鎮。
在西夏境內,卻也算三國交界處,離金國西北較近,離蒙古西南較遠。
往常也算是三國商賈聚集之處,只是規模不算太大,但也是各方利益糾扯的地方。
西夏在此有兩千常規駐軍,多是步卒,主要是維護日常的治安,或者應對某些心思叵測之輩。
最近增加了五百馬軍,爲了防備時不時出現的“蒙面馬賊”。
從前幾個月開始,在無名小城周圍,經常出現一夥馬賊。
人數好像不多,最多的時候,有人看到大概有三百餘衆,一人雙馬、來去如風。
每次出現,他們都是黑布罩頭,只露出兩隻眼睛、鼻孔和嘴巴。
從來沒有衝擊過無名小城,只是在半途劫掠貨物,也曾殺戮商旅。
不過,他們只劫掠部分糧食和肉脯,殺人殺的更多的是蒙古商旅的護衛,和一些金國來的惡商。
殺完人,剩下的無主的財物,自然成了這個無名小城的囊中之物,再拿出來買賣或者自用。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無名小城的守將,從心裏其實是挺感謝這幫馬賊的,也沒真下力氣去征剿。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四五個月,每個月都會出現一到兩次。
但是,到現在爲止,還沒有人知道這支馬賊來自哪裏,他們又是哪裏的人?
因爲,他們騎的馬是金國人養的戰馬,穿的皮甲又是西夏人特有的皮甲,手中的武器卻是蒙古人使用的彎刀,甚至有套索和骨朵。
還有大家沒見過的手弩,單手操作,一弩五支,不輕易使用,似乎專門用來對付數量衆多敵人的進攻。
他們戰馬的得勝鉤上,還掛着一柄長刀,長得有點過分,貌似分量也十足。
有人看到他們使用過一次,那是兩個月前,應對蒙古人派出的五百騎軍的圍剿。
三百馬賊,硬是將五百蒙古騎軍殺的大敗,一刀下去、人馬俱斬。
蒙古人死傷了三百餘,落荒而逃,而馬賊的三百人,卻沒留下一具屍體。
有眼尖的看到,那幫馬賊即便受重傷了,甚至是死了,也在戰馬上坐着,被奔馳的戰馬帶走了。
原來,每個人的雙腿、雙腳,被結實地綁在馬上,既能完全解放了雙手,又能帶走受傷之人或死者。
也許,更是爲了不暴露他們的身份。
別人一頭霧水,郭默卻對這股馬賊很熟悉。
他們同樣屬於燕王府的護衛軍,都是從各軍挑出來騎射功夫最好的人,而統領這支隊伍的人,正是郭默的四師弟封戈。
大宋的軍隊中,應該也不太容易,能夠找到比封戈馬戰經驗更豐富的人。
一共召集了三百八十人,現在還剩下三百一十五人。
他們集體出現時是馬賊,平日裏又化整爲零,分散在西夏、金國或是蒙古各處,充當細作,打探當地有價值的情報。
有些人,甚至已經在當地有了固定的身份,或者是酒樓裏的夥計,或者是走街串巷的貨郎,或者是某些大戶徵召的壯勇。
也就是說,這個無名小城之內,所有的軍力加起來不到五千人。
兩千多步卒守城,五百騎軍策應,剩下的就是完顏陳和尚率領的一千六百多名“忠孝軍”。
頓時萌生了退意,只是自己的一家老小,都在興慶府裏,自己真臨陣脫逃了,估計一家子也就完了。
雖然平庸,倒也不算是笨人,親自去拜訪了“忠孝軍”的完顏陳和尚,甚至要將城防大印暫時交到完顏陳和尚手上。
強賓不壓主的道理,完顏陳和尚還是懂得的,他當然不能接受大印。
完顏陳和尚心裏很清楚,要想徹底打敗來犯這兩萬蒙古鐵騎,光靠眼前這點兒兵力很難,必須靠着這座小城,牽引住敵人,以待援軍。
無名小城有東西兩座城門,蒙古軍自然從東門而來。
完顏陳和尚建議,將兩門完全用土封死,跟蒙古人打消耗戰。
在封門之前,完顏陳和尚讓自己的副將,帶着“忠孝軍”中的一千五百人,悄悄潛伏出去。
“忠孝軍”最大的威力在於戰場衝殺,而不是被動守城。
被人數衆多的敵人圍困,城中死守待援,留一支機動騎兵在城外,也算是常規的操作。
其實,由完顏陳和尚親自帶着“忠孝軍”出去,效果會更加明顯。
可惜大戰將臨,完顏陳和尚要是不在城裏坐鎮,都不知道這座無名小城,還能不能有機會等到援兵。
動員的事情,還是要交給當地的守將,而東門的城防,完顏陳和尚卻接管了過來。
帶着爲數不多的一百名親兵,剩下幾十人,全部打散到兩千多步卒裏去,充當臨時的中低階校尉。
小城不大,城樓上一次也就能容納下三百多人。
好在是處於邊城,最初興建的時候,城牆愣是修到了一丈六尺高。
完顏陳和尚將所有守城之人,分爲兩部,三百人守西門,剩下兩千五百多人,全數在東門待命。
又將東門守軍分爲三波,八百多人一波,輪流着在城上值守,連預備隊都沒敢留。
同時,完顏陳和尚還讓當地守將,把留在城中的男子組織起來。
都沒敢說要精壯,單單十四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的男子,也纔不到兩千人。
簡單地操練兩下,都不敢指望他們能上城殺敵,只是爲了維護城內的治安。
或者更坦白地說,把他們組織起來了,城中的治安也就不存在問題了。
“城頭之上的人聽着,本將此來,是爲了捉拿金國人完顏陳和尚,只要將此人交出來,本將絕不傷西夏人一條性命。”
速不臺望了一眼高高的城牆,就是一皺眉,他最不喜歡打這樣的攻堅戰。
因此,先用語言離間一下,如果能奏效,倒是省去一番波折。
“你就是速不臺吧?傳言是鐵木真帳下‘四狗’之一,只會在那裏狂吠嗎?本將就是完顏陳和尚,既然來了,就要讓爾等變成喪家之犬。”
“‘四狗’?死狗也!哈哈哈——”
完顏陳和尚大聲嘲笑着,城上的守軍,頓時沒有了方纔的緊張。
“徒逞口舌之利,來人,兩個千人隊,齊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