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城公主”率領着一萬西夏軍,離開中興府向西去增援西涼州,已經過去了五天時間。
按正常行程估算,大軍應該早已到了西涼州,如果動作麻利的話,肅州和甘州的軍民,應該也開始向西涼州聚攏了。
只是一直還沒有消息傳到中興府,在西夏王李德旺看來,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已經讓拓跋宏連續向銀州和康城,分別派出了兩波求救的信使,也許這兩處的援兵,在不久的將來就會開過來。
西夏王李德旺,緊繃了幾天的神經,似乎有些放鬆。
晚飯的時候,還喝了將近一斤的白酒,頭有些昏沉,走路都搖搖晃晃的。
不是他量淺,而是這酒的力道真的足夠大。
李德旺出身皇族,更是做了幾年西夏的國主,還從來沒有喝過這麼好的酒,更有一個男人都愛的名字,叫做“英雄醉”。
可惜,就是酒的量太少了些,也太貴了一些,小小的一個五斤裝的罈子,居然要花費一百兩銀子。
那還是因爲照顧到他西夏王的臉面,康城的完顏康每個月才以一百兩銀子一罈的價格,賣給他三十壇。
據說這酒產量很低,完顏康那裏也沒有多少,更多的是賞給他軍中的將領,或者同蒙古人暗中的交易。
李德旺睡下之後,一直護衛在他左右的拓跋宏,離開了昊王宮,出了宮門策馬向中興府城北而去。
這是一座頗有年代感的宅院,他來的又是側門,門上連牌匾都沒有。
天剛剛下黑,這條稍顯偏僻的巷子裏,左右都看不到人。
拓跋宏下了馬,輕輕地叩打門環。
時間不大,側門打開了。
“你來了,我們家公子正在等你——”
開門的是一位白衣女子,二十來歲,腰間掛着一柄長劍,說話間眼角眉梢卻略顯輕浮,似乎還有意挑逗一下拓跋宏。
拓跋宏卻無心理會,卻也不敢得罪她,只好無奈地笑笑,跟在白衣女子的身後往裏走。
原來,此處竟然是慕容世家的老宅,只是早已看不到那夜廝殺的痕跡,前門後門都上了鎖,還貼有大夏國的封條。
原本夏王李德旺,想將這個宅子,反送給慕容太妃的,可惜慕容秋荻對這個滿是哀傷回憶的老宅,實在是沒什麼興趣。
只好暫時給封存了起來,卻沒想到拓跋宏這麼大膽,竟然私自將它送人了?
“一品堂”是西夏王李德旺的耳目,反過來說,如果“一品堂”想瞞着李德旺,那麼即便在中興城中,他也如同失去了耳目。
還是那座“留燕居”,還是那間“參合堂”。
門口和堂前,各有兩名白衣女子,一樣的長劍白衣,一樣的輕佻妖嬈。
“公子,您在嗎?”
“參合堂”前停步,先前那名白衣女子,輕輕地敲了敲門,低低的問道,似乎生怕驚擾了“參合堂”裏的人。
“進來吧——”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參合堂”裏才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
白衣女子讓拓跋宏在廊檐下稍後,自己先推開門,閃身進去了。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房門再次被打開,出來一名白衣女子,卻已經不是方纔那人。
“你,跟我進來吧。”
拓跋宏低着頭,跟在白衣女子身後,走進了“參合堂”。
這是他第二次進到這裏來,上一次還是大半夜的時候,自己正在家裏睡覺,被人拿了穴道,昏了過去。
再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深處這間“參合堂”內了。
“公子,您交待的事情,我已經辦完了,不知道您什麼時候能放了我的兒子?”
拓跋宏,已經年過半百,也算身處高位,自然不是一個缺錢的主。
這些年連着娶了六房媳婦,一妻五妾,不是他多麼的貪花好色,實際上拓跋宏還算是一個純正的武人。
對於女色,除了正常男人的需求,也沒什麼過分的行爲。
只是結髮妻子成婚十幾年也沒能生下一兒半女,迫於老孃的壓力,他只好納了一個又一個小妾。
可惜,又過去十多年了,在幾個小妾先後生下五個女兒之後,第五房小妾,終於在前年給他生了一個兒子。
拓跋宏直接給兒子取名爲“拓跋續”,意味着他也終於有後了,明明是個鮮卑人,骨子裏卻滿滿漢人那一套,“不孝有三,無後爲大”的思想。
拓跋宏在“參合堂”裏醒來時,卻意外的看到他的第五房小妾,抱着不到兩歲的拓跋續,也被綁在旁邊。
而“參合堂”的正座上,卻端坐着一位白衫公子。
說是公子吧,看年歲也快有四十了,正一臉邪笑地看着自己,兩隻眼睛更是毫不掩飾地,在自己第五小妾的身上掃來掃去。
“你是什麼人,爲何要將某和某的家人拿來此處?”
看到這個情景,拓跋宏當然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自己和自己的妻兒都被人家綁架了。
不過,拓跋宏還是有些鬱悶,在這中興府城中,有什麼人這麼大膽,且有這份能力將自己悄無聲息地綁走?
沒讓拓跋宏等得太久,那名白衣公子,就從他第五小妾身上收回了目光。
“先自我介紹一下,本公子的名字叫做慕容克,之前是這座宅子的主人,拓跋統領應當聽說過這個名字吧?”
“啊,你是慕容世家的家主?你沒有死?可是,那天夜裏的事情,跟我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你就算是要報仇,也不應該找到姓拓跋的頭上吧?”
眼前此人竟然是慕容克?
拓跋宏還是吃了一驚,作爲“一品堂”現在的掌舵人,更是大夏國主的護衛統領,無論是歐陽克還是慕容克,他都知之甚詳。
只是,過去他們兩人還從來沒有過交集,也算聞名已久,卻未能謀面。
“哈哈,拓跋統領無需緊張,慕容世家被滅,的確跟你毫無關係,也是該它壽終正寢罷了。”
“此次請拓跋統領和貴屬來此,是有一樁交易想跟拓跋統領談談。”
聽慕容克這樣說,拓跋宏更是疑惑,他跟自己之間有什麼好談的?
“在談交易之前,先讓拓跋統領知道一下在下現在的身份,在下雖然是西域人,此時卻剛剛成爲蒙古大汗窩闊臺的座上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