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默一到“岳家軍”的營門口,就被守門的校尉認了出來。
這次嶽翱率領的五萬“岳家軍”,正是最開始訓練出來那一批人,很多人也是見過郭默的。
“怎麼樣,弟兄們都準備好了嗎?”
郭默從戰馬上跳了下來,繮繩自有後邊跟着的“虎賁軍”接過。
這次重上戰場,郭默原本想着自己單人獨騎就行,黃蓉和趙汝述他們卻死活不同意。
最終,把陸冠英分了出來,讓他帶着五百名“虎賁軍”,親自護衛在郭默的左右。
有軍士想進大營去稟告,被郭默攔住了,進自己營盤不需要那麼多的虛禮,五百名“虎賁軍”被安排到營房,陸冠英則跟着郭默徑直往裏走。
“老秦,我覺得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不能再等了,反正現在的局勢已經用不着再用趁夜奇襲那一套了。”
還沒到嶽翱的中軍大帳呢,就聽到嶽翱那大破鑼嗓在吵吵。
當然,能夠跟他吵吵的,只有現任“岳家軍”的副都統秦鉅。
秦鉅原本在“靖難軍”中任副都統,“岳家軍”擴編之後,馬上又要面臨着滅金之戰,郭默就特意將秦鉅調了過來。
這幾位都是當年同一屆“武舉”出來的前十名,而秦鉅又是他們這羣人中年齡最大的,今年已經三十七八歲了,最是持重之人。
雖然當年比武之時,因爲身份原因,嶽翱和秦鉅之間還出現過齷齪。
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往日那絲不愉快早已揭過去了,更何況嶽翱也成熟了許多,獨自統軍多年,再也不是當初愣頭青的模樣。
“嶽都統,您的判斷完全沒錯,可是原定計劃是今夜天黑時,再進入金國境內,一路疾馳趕奔汴梁防線。”
“現在要是提前了整整四個時辰,會不會帶來別的影響啊?畢竟這是五萬大軍的行動,再加上兩萬配合的輔兵,牽一髮而動全身啊。”
看來,秦鉅還是有些顧慮。
“哈哈,二位在爭論什麼呢?”
就在這時,郭默一挑帳簾,從外面走了進來。
“殿下?您怎麼來了?這幫兔崽子長能耐了,殿下來了也不知道事先通告一聲,也好讓末將親自出去接您一下。”
臉朝外的嶽翱一眼就認出了郭默,以及郭默身後跟着的陸冠英,急忙從帥案後邊轉了出來,來到近前躬身施禮。
“殿下,您來了?——”
秦鉅看到了郭默,也行了一個軍中之禮。
“好了,都是自己老兄弟了,有這麼見外嗎?說說吧,你們剛纔在爭執什麼呢?”
郭默也沒客氣,直接就走到帥案後邊,也示意其他三人隨意就座。
這四個人在這裏坐下,彷彿就跟當年在臨安城外的“敦武軍”軍營裏一樣,只是時間已經過去了七年多。
“殿下您看,這是今早剛剛收到斥候送回的情報,衛州來的崔立已經跟金國人交上手了,不過這個老小子這次可是吃了大虧,差點被人包了餃子。”
秦鉅從帥案上拿起一則情報,雙手遞給了郭默,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還笑眯眯的。
秦鉅之前一直率領部分“靖難軍”駐防在河北,也參與了幾年前的河北大戰,他負責襲取的正是崔立留下的東平府。
兩軍雖然沒有爆發大的戰爭,但是日常的小衝突還是時有發生的,崔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秦鉅也算是瞭如指掌。
這次,看到這個老小子再一次想撈筆戰功,作爲投誠大宋的覲見之禮。
說實話,打心眼兒裏,秦鉅還是很鄙視這樣的人。
因此,看到崔立喫癟的消息,嶽翱也好,秦鉅也好,沒來由的有一絲興奮。
“這個崔立,也算是帶了幾十年的兵,還號稱是小心謹慎之人,居然也會喫這種虧?真是活該。”
“不過,他現在既然拖住了金國至少兩萬的軍隊,那麼用來護衛汴梁城的,豈不就是隻有一萬多人?”
“就算都擺在汴梁城頭上,對於我們‘岳家軍’來講,也完全不夠看的,哈哈哈——”
郭默這不是自大,爲了這次戰爭,馮默風的匠作營可沒少忙活。
不說別的,光是投石車就製作了上百架,砲石更是無數,原材料洛陽的山裏有的是。
這一年多來,郭默的河南五州之地,突然多出來幾十萬的勞動力,自然要好生利用一番,也算是“以工代賑”的一種。
就是在農閒之時,讓這些急需通過勞動換取糧食的饑民,將河南府、汝州、許州、鄧州和唐州之間的官道重新修繕了一遍。
路面被加寬了,能並排跑下三輛馬車那種,無論是行人跑馬,還是物資傳送,都要方便很多。
五萬“岳家軍”上戰場,就出動了兩萬輔兵來運送物資和給養,沒有足夠好的道路是要大打折扣的,尤其是那些大型的攻城器械。
“嶽都統說的不錯,我們不能再按照原定計劃來走了,要是等到晚上,說不定這崔立都要被人給解決了。”
“通知全軍集合,半個時辰之後,咱們就兵發大金國——”
......
數千份“告金國百姓書”,在大金國最後的幾個州府裏散發,根本就找不到是誰發出來的。
金國出動軍隊,狠狠地抓了一批人,甚至爲此還殺了一批人,收繳了很多張“告金國百姓書”,可惜,還是擋不住那份恐慌。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告書”可以收繳,人也可抓可殺,可是“告書”上的內容,卻早已不脛而走。
除了大量士兵從軍隊中逃走,那些複姓完顏的,尤其是跟金國皇帝完顏守緒血脈更近的皇親,更是惶惶不可終日。
他們都不敢單獨到大街上去,擔心自己被人活捉了,送到大宋太子那裏去換糧食喫。
原本想背井離鄉,逃往郭默河南五州之地的金國百姓,現在也安定了下來。
六月初一大宋就要攻打汴梁城了,按照他們的估計,最多一兩個月的時間,大宋的太子殿下就能拿下金國最後剩下的這幾個州府。
那自己還需要去逃荒嗎?
橫豎就是再忍耐兩個月而已,真不是活不下去了,誰願意離開有生養之恩的土地,去背井離鄉啊?
汴梁城內,同樣陷入了恐慌,尤其是皇族將領同普通將領之間,似乎已經再無信任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