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樂伊之所以這麼自信,那是因爲他只會唱現代歌曲,要是眼前這位小祖宗聽過,那纔是見了鬼了!

    他清清嗓子,拿出登臺表演的氣勢和態度,開始起勢。

    “若能找到你,握住你的手

    我會祈禱這是最後的舞蹈,跟隨旋律與你相依偎。

    不要跟我說再見,你忘了那個承諾嗎?”

    他的歌聲動聽悠揚,他的歌詞熾熱而外放,描繪的多是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史之荇雖然不能全部聽懂,但依稀可以從他的表嚴中體察到濃烈的情感。

    雖然這麼說很不害臊,但史之荇確確實實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完完全全地跟着他的節奏在徜徉。

    她甚至生出這樣的心思:要是他抒情的對象是自己該有多好。

    所幸一曲終了,史之荇的心旌也隨之漸漸平靜。

    嗯,一定是被這首曲子感染了,才讓自己昏了頭,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史之荇這樣安慰自己。

    “怎麼樣?好聽嗎?”齊樂伊對於自己的歌聲很有信心,這可是他喫飯的傢伙。

    史之荇已經恢復了鎮定,刻意表現出一副鄙視的樣子,“把情情愛愛掛在嘴邊,呸,不自重!”

    齊樂伊也不生氣,繼續追問,“別管內容,你就說我的聲音怎麼樣?”

    史之荇支支吾吾,“還不錯吧!”

    齊樂伊哈哈大笑,心情異常暢快,像是十二歲那年得到了寶貴的練習生名額那樣喜不自勝。

    史之荇手腳麻利地切好了烤鴨,裝了盤,連紙上粘着的碎屑都不放過。

    她覺得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燙,那個屋子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她夾了最大塊的鴨腿到一個碗裏,解釋道,“這隻鴨腿就留給我爺爺吧,給他補補腿。”

    齊樂伊點頭。

    “剩下的那隻鴨腿你拿着吧,這畢竟是靠你的本事得來的,要是沒有你,恐怕我也沒有沾光的福氣了。”

    這“深明大義”的分配倒是讓齊樂伊刮目相看,在這裏的這些日子,他見識到了貧窮,也見識到了“錙銖必較”。誰在誰家地裏摘了顆蠶豆,另一家的婆娘非要罵個地老天荒,還得把蠶豆給要回來。

    所以史之荇這頗爲“公正”的分配,確實還挺難得的。

    他擺擺手,“沒事,我隨便喫什麼都行,這東西我以前喫多了,不稀罕。”

    史之荇以爲他又在吹牛了,不理他,硬把鴨腿分到他碗裏。

    “你幫我把鴨腿拿給爺爺吧,剩下的不許動啊,我去把人叫過來。”

    隔了一會兒,幾個人有說有笑地走了進來,齊樂伊看了一眼,除了一個人外,大部分都是他臉熟的人。

    史玉萱和史之遠已經迫不及待地跑進了堂屋,“之荇姐姐,你說的好東西是什麼呀?”

    史之荇賣了個關子,讓他倆在外頭等着,自己則去把那盤烤鴨端過來。

    看到烤鴨時,之遠和承淵兩個孩子的眼睛都直了,不住地吞嚥口水,饞的不行。

    史之荇招呼他們過來,一人分了兩塊,“喫吧!可別掉了。”

    “謝謝之荇姐姐!”兩個孩子笑眯了眼,在對方面前炫耀了一番,這才擠到一塊細細品嚐起只聽說過的烤鴨。

    史玉萱也想喫極了,但她自詡是個大人,所以依舊故作冷靜,只是微微滑動的喉嚨出賣了她的情緒。

    史之荇朝她招手,“玉萱,你也過來吧。”

    史玉萱也得到了兩塊,她拿出自己的帕子,將其中一塊妥善包好。

    齊樂伊不解,“你這是做什麼呢?”

    史玉萱有些害羞,“給我娘帶一塊,她長這麼大也沒喫過這種好東西哩。”

    史之荇便又給她塞了兩塊,“這兩塊帶給你娘,給你的就自己吃了吧。”她揉揉她的頭髮。

    剩下沒分到的就是齊樂伊不認識的那位小婦人了。

    她的頭髮挽着,頭上沒有任何裝飾,只用布簡單包着,個子蠻高,比史之荇要高出一些,面容清秀,尤其是眼睛,似是會說話,處處透出水來,只是看她脣色略顯蒼白,看着像是操勞過度的樣子。

    史之荇走過去拉住那個人,介紹給齊樂伊,“這位是隔壁趙家的娘子,也是我的好姐姐,我喫不上飯時她會把自己省下的飯食接濟給我,我在外面時也會幫着照顧我爺爺。”

    趙家娘子閨名白木蘭,是趙獵戶的續絃,嫁過來有三四年了,幫着趙獵戶照顧家中的兩個兒子。

    她不善言辭,也不習慣被人誇,聽到史之荇這樣說,立馬羞紅了臉,“我哪有你說的那樣好,不過是近了些鄰里間的本分罷了。”

    史之荇親熱地摟着她,“那你怎麼不說趙承嗣他娘,她作爲怎麼不多關照關照鄰里!”

    提到那個吝嗇又有些刻薄的夫家親戚,白木蘭笑了笑,“每個人的性情不一樣嘛,其實她心地還是蠻好的。”

    史之荇撇撇嘴,白木蘭人善,說不出指責別人的話來,在她嘴裏就沒有不好的人,拉着她拿了兩塊鴨肉示意她拿着。

    白木蘭忙不迭推拒,“我不要我不要!孩子嘴饞就罷了,我湊這個熱鬧做什麼,你留着自己喫吧!”

    史之荇不依,“不行,我讓你拿着你就拿着。我知道你不貪嘴,但嚐嚐又有何不可呢!”

    兩個女人推來推去了半天,白木蘭終究是收下了,但她也不喫,只捏在手裏。

    趙承淵自己的兩塊都喫完了,連骨頭都沒有放過,嚼吧嚼吧全嚥了下去,這會兒看到白木蘭手裏還有兩塊,沒說什麼,只是一直眼巴巴地看着。

    白木蘭好笑,示意他走到自己身邊,而後把鴨肉全都給了他。

    趙承淵可開心了,激動地捏着烤鴨笑個不停,“謝謝娘!”說罷,又去之遠那裏顯擺。

    幾個人喫得意猶未盡之後相繼離開,史之荇看着盤子裏還剩下的幾塊,只撕了一小塊放進嘴裏慢慢咀嚼,而後心滿意足地端起盤子往廚房走。

    “你做什麼?”齊樂伊叫住她。

    “留着明天再喫。”

    齊樂伊扶額,奪過那盤烤鴨,“烤鴨放不得的,必須今天喫完!何況這天也越來越熱了,要是等明天喫,怕不是要壞掉,那多浪費啊!”

    齊樂伊說得義正言辭,史之荇莫名地覺得應該聽他的話,便又放到一旁,說,“那等晚飯喫。”

    齊樂伊嘆了口氣,“你們女人還真一致啊,什麼好東西都捨不得,巴不得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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