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翎的腹部從前天下午起就一直隱隱作痛,想着可能是生理期快來了,沒怎麼在意。可自從昨天一連鬧了幾次肚子以後,這種痛感變得複雜起來。此刻葉翎覺得自己周身忽冷忽熱,整個人就要站立不住,腳下一輕,兩眼一抹黑,突然暈了過去。

    “葉翎,你怎麼了?葉翎,葉翎!”凌燁一把摟住葉翎,顧不上自己一路風塵僕僕,打橫將人抱着下了樓。

    “葉翎,葉翎,老婆,老婆,你別嚇我。”凌燁一邊大跨步來到樓下,一邊低頭用臉貼了貼她的額頭。

    “劉伯,劉伯!”凌燁大喊。

    “凌先生,去哪個醫院?”

    “最近的!”凌燁額頭急得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再這麼下去我真要瘋了!”凌燁心疼地想。

    “葉翎啊葉翎,你當初爲什麼非要去那種地方,爲什麼偏要上趕着去受那種磨人的罪呢?”凌燁心裏一陣鈍痛,怨恨之情油然而生。

    懷裏的葉翎兩眼緊閉,修長挺翹的睫毛鋪散在白皙精緻的臉上,這人眉頭緊蹙,像是十分難受的樣子。凌燁一手摟着葉翎,一手將她臉上的秀髮撥弄到了耳後。

    “家裏又不是沒錢,我又不是養不活你。”

    凌燁用嘴脣探了探,葉翎此刻額頭有些發燙,四肢身上冰涼,凌燁將葉翎往自己懷裏攏了攏,企圖給她暖暖身子。

    “爲什麼不把自己搞成這副遍體鱗傷的模樣不罷休呢?”

    懷裏的葉翎仍是痛苦地按着小腹,毫無迴應。

    凌燁暗暗發誓:

    葉翎,這次只要你能醒過來,無論你想去哪裏,無論你想幹什麼,甚至……無論你能不能愛上我,我都不逼迫你。只要你能健健康康地活着,求求你能健健康康地活着。

    “寶貝,乖乖,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凌燁心裏疼得緊,嘴上忍不住說出了聲,這人兩瓣嘴脣貼着葉翎的耳朵纏綿廝磨,抱着他的手臂越收越緊,生怕稍微一鬆手,懷裏的人就不翼而飛了。

    “我錯了,葉翎,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拘着你了,你睜眼看看我好嗎。”凌燁的聲音幾乎哽咽。

    劉伯一心二用地瞥了瞥後視鏡,被凌燁這一通肉麻的表白弄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小年輕就是好啊,乾柴烈火的,也不在乎有沒有外人。”劉伯有幾分羨慕地腹誹了一通。

    “凌先生,到了。”劉伯說道。

    幾乎是同一時間,凌燁將人抱着衝進了醫院急診。

    “家屬嗎?”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人問道。

    “是,我是她丈夫。”凌燁點頭如搗蒜。

    “病人需要立刻做手術,請家屬在這裏簽字。”醫生冷冷地說。

    “什麼?!”凌燁驚恐地看着眼前的紙筆,差點背過氣去。

    “病人有什麼基礎疾病嗎?”醫生問道。

    “她……”

    “你隨我來吧。”凌燁被人幾乎是拖着飄到了座位上坐下。

    “她以前被人……”凌燁兩眼渙散,幾乎是丟了魂一般。

    “她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傷。”凌燁繼續說道。

    “她……”

    “算了,你家裏還有人嗎?”白衣女人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你說什麼?”凌燁回過神來。

    “我說,你家裏除了你,還有沒有別人瞭解患者病情的。”白衣女人乾脆利落地又問了一遍。

    “還有她父母和我媽。”凌燁說道,眼神呆滯,像是一個犯了錯被抓捕歸案的犯人。

    “方便讓他們來一下醫院嗎?”女人問道。

    “我給他們打電話。”凌燁木木地拿起手機。

    “喂,葉爸葉媽,葉翎她……她又……”凌燁說着瞬間泣不成聲。

    “喂,葉翎家屬嗎?嗯,麻煩你們馬上過來一趟。對,在x醫院。”

    白衣女人一把搶過手機,簡明扼要又毫無人情味地交代了事件。

    “請問葉翎在哪個病房?”

    一對衣着得體,戴着金屬邊框眼鏡的老年夫婦焦急地四處詢問。

    “親家公,親家母!”迎面走來一個珠光寶氣的女人,正是凌燁的媽媽。

    “隨我來吧。”凌媽媽拉着葉翎媽媽的手找到了手術室外的凌燁。

    “爸,媽!”凌燁擡起頭,三個老人看到這個年輕小夥子滿臉淚痕。

    “我對不起你們,我對不起葉翎,我……”

    凌燁兩隻手胡亂地在自己頭髮上亂抓一氣。

    “別這樣,別這樣。”

    “翎翎怎麼了?”葉翎媽媽急切地問。

    “可能是,可能是流產……”凌燁想起兩個月前二人那天晚上。

    “她那天不太願意,我……我真該死!”凌燁一個勁地拍打自己的腦袋。

    “兒子,別這樣。葉翎犯了病總是不記得人,你和她結婚三年,一直都沒怎麼樣,也該考慮有個孩子……”凌媽媽摸了摸凌燁的頭,安慰道。

    “我不要孩子,我有她就夠了。可她總對我冷言冷語,我當時喝多了,心裏煩,一時衝動才……”凌燁說着涕泗交流。

    “這事多長時間了?”葉翎的媽媽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快兩個月了,那天以後,她又開始用那種陌生的眼神看着我。”凌燁接過凌媽媽的紙巾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凌燁。”葉翎的爸爸開口說道。

    “爸。”凌燁擡起頭。

    “你和葉翎離婚吧。”男人淡淡地說。

    “什麼?”凌燁難以置信。

    “我說,你和我女兒離婚吧。她這麼多年在你家裏確實多有叨擾了。我們兩口子年紀雖然大了,但照顧她也足夠了。等她醒了,我們接她回家,以後就不繼續給你們添麻煩啦。”男人輕聲細語地說道,看不出什麼表情,很有修養的樣子。

    “不,我不會和葉翎離婚的,我永遠也不會和她離婚的!請您二老相信我,我以後會注意的,我能照顧好她,我能照顧她一輩子!”凌燁“蹭”地站了起來,緊緊握住老人的手,發誓似的說着。

    “小夥子,你還年輕,未來還有很多可能,總有一天,你也想當爸爸,也想當爺爺,也想子孫滿堂的。葉翎和你在一起,你們……”

    “不,我不要當爸爸,更不要當爺爺,葉翎是爲了……我不能丟下她。而且,我愛她,我一輩子都愛她!”凌燁情緒激動地說。

    “請保持肅靜!”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人走出來提醒道,四人這才緩緩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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