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翎身着凌燁寬大的白襯衫,捋了捋頭髮,光着腳下了牀。

    “老公,老公,你在哪?”葉翎邊走邊左顧右盼。

    “誒,我聽說啊,凌少爺的老婆比他大了足足有7歲!”

    葉翎剛要拉開房門,聽到門口有人嘀嘀咕咕,她虛掩着從門縫裏瞧了瞧,正是昨天引她換裝的那個服務生。

    “真的假的?”另一個女人背對着葉翎,獵奇似的問。

    “我還能騙你?”

    “我還聽說啊,她爲了勾引凌少爺,特地全臉整了容。”

    “不至於吧。”

    “我昨天幫她穿衣服的時候湊近看了,別的不說,鼻子和胸鐵定是假的。”服務生說。

    “她還豐胸了?”背對着葉翎的女人問。

    “正常亞洲女人……比如,你,還有,我。怎麼可能有那麼挺拔的胸型?一看就是假的。”服務生說着還用手在自己胸前比了比。

    “咦,我還以爲凌少爺這麼優秀的男人不好這口呢,嘖嘖嘖嘖。”

    “是男人都好這口。”服務生很懂內情似的說。

    “哎,我是沒錢,我要是有錢,沒準整得比她還好看。”

    “她渾身上下全是假的,有什麼可看的,三天兩頭的還得做修復,麻煩得要死。我就不愛搞那些名堂。”服務生說着撇了撇嘴。

    “不過,她對自己確實狠,爲了嫁給凌少爺連命都不要,我聽說整容風險老大了,整毀了的出了意外的多了去了。”

    “哎呀,你管別人呢,她都成了闊太太了,用得着你心疼?我要是能嫁給凌少爺,別說整容了,斷兩條腿我都願意。”

    “你可拉倒吧,手腳全乎着凌少爺都沒正眼瞅過你,還自廢雙腿?”服務生抱着雙臂上下打量着對方。

    “我這不是打比方嗎?”

    “我看啊,凌少爺鐵定不知道實情。”

    “那也不一定啊,萬一人家就喜歡這樣的呢?”

    “不能吧?他這樣的男人什麼小妖精沒見過?幹嘛非得上趕着拿老醃菜當寶貝?”

    “咳咳,那個,太太起來啦?”葉翎推門而出,門口的兩個人川劇變臉似的恭敬了幾分。

    “嗯。”葉翎聽了剛纔那些話,臉色鐵青。

    “太太有什麼吩咐嗎?”對方客氣地問。

    “有換洗衣服嗎?我想洗個澡。”

    葉翎後知後覺地感到周身一陣痠麻,正說着,忽覺對方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她慌忙捂住衣領,暗罵:“凌燁這臭小子!”

    “嗯,有的,我去幫您取。”女人笑得有些尷尬。

    “好的,謝謝。”葉翎整個人往屋內退了退。

    “等等,日常一點的衣服就行。”葉翎叫住對方補充了一句。

    “好的。”

    葉翎拿了衣服,站在浴室裏盯着鏡子裏的自己看了半晌,除了新添的滿身”花哨“稍顯觸目驚心以外,她沒覺得身體裏有哪個部位是“外來植入”和“不兼容”的。

    “她們怎麼都說我整容了?”

    葉翎回想起之前陪凌燁去a市出差,與會的謝師姐也這麼說過。她當時只當這個謝師姐是沒話找話,也可能是嫉妒,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可是她今天怎麼也這麼說?”

    “我莫非真的……那,凌燁知道嗎?他如果不知道,那我算不算是在欺騙他呢?他如果知道了,會不會對我的態度有所改變呢?我到底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他呢?”

    葉翎泡在浴缸裏胡思亂想了一通,暗下決心:

    “不行,我一定要弄清楚。”

    葉翎洗完澡,正拿毛巾擦着頭髮,凌燁猝不及防闖了進來。

    “老婆醒啦。”凌燁一把擁住葉翎。

    “哎呀,鬆開,衣服蹭溼了。”葉翎推了推凌燁。

    “溼了更好,再洗一遍,鴛鴦浴。”凌燁攏着葉翎的耳朵不知羞恥地將最後三個字輕吐而出。

    “別鬧,當心人家背後講閒話。”葉翎面露不悅。

    “誰講閒話?講什麼閒話?”凌燁鬆開手,順了順葉翎的頭髮要幫她擦乾。

    “沒誰,反正你在外邊收斂點,注意自己的身份。”葉翎伸手夠了夠。

    “我在我自己家船上疼我自己親老婆,外人有什麼閒話可說的?”凌燁搶先一步搶過吹風機。

    “給我。”葉翎說。

    “不用,我正好閒着,我給你吹。”凌燁說。

    “門關了嗎?”葉翎問。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凌燁開着吹風機大聲喊。

    “我說,門關了沒?”葉翎提高了音量。

    “啊?你再說一遍。”凌燁又問了一次。

    “我說……哎呀算了。”葉翎推開凌燁,光着腳跑到門口。

    “額,那個,太太,您還有什麼需要嗎?”門口的服務生正衝裏面探頭探腦,沒想到葉翎突然出現,有些尷尬。

    “沒有。”葉翎說着關上了門。

    “給我,我自己來。”葉翎奪過凌燁手裏的吹風機,自顧自地對着鏡子吹了起來。

    “老婆。”凌燁愣了片刻,察覺到了葉翎的不悅,假模假式地咳嗽了兩聲,嬉皮笑臉地從身後攬住葉翎。

    “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睡個覺起來生這麼大的氣?”凌燁問。

    “我沒生氣。”葉翎冷冷地回了一句。

    “莫非……是小燁子昨天晚上服侍得不周?”凌燁見葉翎吹好了頭髮放下了吹風機,貼着她的耳朵小聲問。

    “嘖,你煩不煩,一天天的除了那檔子事能不能想點正經的。”葉翎雙手掰開凌燁,自顧自地往外走,

    作爲一名血氣方剛又望梅止渴了十多年的異性戀青年,沒等他從昨晚“滿船清夢壓星河”的纏綿悱惻中回過味來,突然被葉翎莫名其妙地澆了一盆又一盆涼水,凌燁此刻油然而生春宵一夜後遭人拋棄的委屈傷懷。

    “我確實有件正經事要告訴你。”凌燁遠遠地立在房間的一角,收斂起剛纔輕挑的神色說道。

    “什麼事?”葉翎看着凌燁,琢磨自己剛纔的話好像確實說得有點重了,但礙於面子沒有作聲,仍是冷冷地問。

    “汪教授讓我去b市做交流。”凌燁說着,面無表情。

    “什麼時候?”葉翎一聽凌燁又要出差,心裏一緊。

    “明天就走。”凌燁彙報工作似的說。

    “這麼着急嗎?那你什麼時候回來?”葉翎問。

    “最少也得二十來天,多的話一個半月吧。”凌燁的語氣裏聽不出什麼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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