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幾歲的王花跟自己六十幾歲的老孃相依爲命,她自己力氣大,媽力氣小些,兩人便分工合作,一個負責往外搬東西,一個負責細緻的清理打掃東西。

    王花習慣了家裏沒有男人,自認自己比男人沒差,搶着搬看中的雜物那股勁兒兇得很,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人羣邊緣。

    她還在埋頭從一堆雜物裏小心翼翼的拉扯一個柱子,她認得這個東西,是掛衣服用的,清理出來算得上一個中件了,因此她格外小心,生怕把柱子上什麼東西弄斷了。

    正當她全神貫注操作着的時候,突然一隻手搭了上來!

    “喝!”王花心裏猛的一驚,腦海裏什麼都沒想,條件反射抓起手裏的東西就猛的揮了過去!

    “等等!我是來幫你一把的!”來人急忙驚呼。

    王花好懸在最後一刻控制住自己的力道,沒讓東西真的砸到人臉上。

    她低頭一看,第一時間關心自己竟然藉着這股力把這根比人高一截的衣帽架拔了出來,最讓她開心的是,衣帽架上方的那些枝丫也沒有斷裂。

    這讓她看往嚇到自己的人看去時,氣惱已經被抵消很多。

    不過氣惱消了大半,在看到對方是個不認識的男人時,王花心裏的警惕一下子拔到了頂端。

    這是一個生面孔!

    不是他們船上這十六個人裏的!這個人怎麼會在這裏!他想幹什麼?!

    王花不敢貿然大叫,生怕刺激了這個人,她不想死,要是自己死了,只留下六十多歲的老媽更是活不了多久。

    “……你想幹什麼?”王花裝出表情自然的模樣問。

    這個生面孔的男人自然就是雲飛章。

    雲飛章沒想到自己腦袋差點兒就要開花,此刻不由得往後退了退,確定這個女人揮不到自己身上來,纔開口說出自己的來意:“我沒打什麼壞主意,就是剛剛過來看你們在這兒忙,有些好奇,來問問罷了。”

    雲飛章絲毫不提食物的問題。

    王花在男人說話時就在仔細觀察他的表情。聽到這話,嘴角微微一撇,心裏滿是不信。

    不過王花知道現在絕對不能表現出來,她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現,指了指面前的雜物:“嗐,沒幹啥,就把這堆東西清理一下罷了。”

    “你們是這兒的員工啊?”雲飛章一邊假意給王花搭把手,一邊“閒聊”,“這房子看起來可真不錯,現在這世道還能有保存這麼好的建築真是難得啊,在這樣的環境工作一定很舒服吧?看得我都想向你們老闆自薦一下試試了。”

    王花不甚清晰的嗯了一聲,並不辯解員工這個問題。

    她拿起剛剛□□的衣帽架,也不接男人撿來的不知道什麼東西,找藉口要走:“我得先把這東西送過去……”

    說着,她露出不太好意思的神色,也不等男人說什麼,轉身就走。

    腳步越走越快。

    雲飛章叫不住人,感覺有些不太妙。

    下一刻,他就看到那個女人並沒有像之前一樣把東西先放到那個老人面前,而是走到兩個男人身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還往自己這邊看。

    還等什麼!趕緊走!

    雲飛章連忙藉着雜物的遮擋離開。

    王花找的是石瓦和居子平,前者經驗多,而後者在武力上是他們這羣人裏最好的。

    石瓦和居子平一聽說有個陌生男人在打聽旅館的情況,似乎不懷好意,頓時也警惕起來。犀利的目光順着王花的示意看過去,正好看到那個陌生的背影拐個彎消失不見。

    兩人趕緊追上去,然而並沒有追到人。

    “他一定不懷好意!不然怎麼躲得這麼快!”石瓦憤憤道,“這事兒得跟水老闆說一聲纔行。”

    王花趕緊點頭:“我也跟其他人說一聲,讓他們都注意些。”

    居子平則指了指自己剛剛在的位置,對王花表示:“交換。”

    這一船人早就習慣了居子平的話少,明白他的意思。這是讓王花去他剛剛那個位置清理雜物,他自己留在邊緣,以防那個陌生人再來。

    王花也不推遲這番好意,她剛剛着實有些被嚇到了,現在心都還有些沒鎮定下來呢。

    三人分頭行動起來。

    水璵正獨自一虎鯨在進行自己海域的每日巡(溜)邏(達),察覺有人朝二樓叫自己,一個念頭回到空間:“什麼事?”

    石瓦慎重的把陌生人打聽旅館的事說了。

    水璵一聽就知道那是誰。

    他倒是沒想到雲飛章的行動能力還挺強,一個晚上就找到這裏來了。不過嘛,找過來也沒用。

    “不用擔心。”水璵拍拍石瓦的肩,讓他安心,“你們都是付了錢住進我店裏的人,我會保障你們的安全。”

    石瓦沒想到水老闆竟然最先考慮的是他們的安全,心裏越發感動。不過他擔心的是另外的問題:“他話裏話外都是打聽旅館,怕是想要對您的店做什麼……”

    這個就更不用擔心了。

    水璵無所謂揮手:“隨他去,我自有打算。”

    至於什麼打算,根本不用水璵解釋,石瓦就已經一臉恍然。

    是啊,以水老闆的本事,哪怕得了一個連見到他和居子平都要躲開的人了?要是那個男人真敢做些什麼,怕是等待他的不知道是什麼地獄!

    石瓦滿臉自信的離開了。

    不知道自己房客腦補了什麼,其實只是等着那個男人餓極了總會上門投宿的水璵見沒自己的事兒了,又重新回到海域中去。

    他剛剛遇到一隻嘴巴尖尖的蛇魚呢,也不知道好不好喫。

    到是石瓦出去後把衆人都召集起來,跟王花一起把出現陌生人打聽旅館情況的事跟衆人再說了一遍,讓大家提高警惕。

    於是,接下來三天,衆人目光尖銳,防範力十足。

    那個陌生男人的身影時不時就在周圍轉悠,雜物場出現過,旅館後面出現過,巨大海膽附近也出現過,甚至還被看到他扒在旅館一樓後面的窗戶往裏看。

    但衆人警惕心一直提着,一點兒沒讓那人得逞。

    看到陌生身影出現在雜物場,附近的人立刻往內走,還會大聲叫最近的男人。這樣的情景讓那個男人根本無法靠近。

    就算誰被他不注意近身,也問什麼都不會回答。

    海膽殼那邊一日三餐都會有人取肉,更是絕對不會讓不被允許的人靠近。

    至於旅館,除了正門的玻璃,其他地方玻璃不管怎麼往裏看都看不到任何東西。也不怕那人破壞。

    於是在衆人嚴防死守下,旅館附近固若金湯,衆人安全感十足。

    可苦了雲飛章。

    雲飛章怎麼也沒有想到,他在這個地方根本走不了多遠!無論往哪個方向走,走到一定距離後都會遇到透明的屏障,不管他用什麼方法都無法突破。

    而在他能走動的這片區域內,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喫的!

    想從那些人身上打聽屏障的事別說問了,連靠近都靠不近去!

    說找不到也不對,那個有樓高的大海膽裏就是充足的食物,但那是屬於那個旅館中那些人的。先前是他自己的尊嚴讓他做不出不問自取的事,後來餓極了又找不到喫的,他打過這個主意,但那時他已經被那些人警惕得很,連靠近都沒辦法,更別說偷取一些。

    每次躲在遠處看到那羣人煮一鍋海膽肉,竟然還有珍貴的調料蘸碟可以配着喫,他肚子的咕嚕聲就響得越發大聲。

    眼看着自己再找不到喫的就要被悽慘的餓死,根本辦不到最開始所想的獨立生存,更別說什麼尋找出路。雲飛章不得不開始考慮向旅館服軟。

    他可絕對不想自己連兇殘的敵對勢力窩都帶着飛行器逃得出來,卻要被餓死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

    反、反正,他這三天一直在觀察這個神祕的旅館,雖然三天裏連最開始那個老闆都沒見到過,但至少沒看出這個旅館有什麼危害之處,那些員工、不,那些幹活的人,應該也是住客。

    至於旅館老闆要飛行器這一點……

    雲飛章狠心勸自己,飛行器又不能喫,要是自己在這個地方被餓死,到時候飛行器還是會落到老闆手裏,自己什麼都得不到。還不如舍了,活着最重要,大不了,就當自己根本沒得到過飛行器!

    飢餓已經讓他頭暈眼花。

    雲飛章知道自己再不喫點兒東西,怕是連走路的力氣都不剩多少。於是他當機立斷,從躲藏的雜物後出來,往旅館走去。

    男人如此毫不掩飾的行爲自然被周圍清理雜物場的衆人看在眼裏。

    他們一邊目不轉睛盯着這個雲飛章,看他到底想要幹什麼,一邊試圖往他身邊扔東西,給他製造些麻煩。

    而石瓦反應很快,第一時間就往旅館內跑,去通知老闆。

    雲飛章既然已經決定要進入這棟神祕的建築,自然不在乎這些不大的麻煩,他衝周圍警惕的衆人點點頭,堅定的往旅館走去。

    而旅館老闆水璵,接到系統通知說房客找他有事時,正以虎鯨的龐大身軀,在海里繞着一個人類身體左轉又轉羨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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