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本也有些躊躇,見此人這麼積極,自然就把第一個上測試陣法的位置讓給了他。
只不過男子一露臉,高臺上的九名峯主就面面相覷。
當下,衆人頭頂便傳來一陣空谷傳音。
“今年拜門帖是入乾峯擬定的吧。”
“怎麼把他招來了?”
“膀大腰圓,面露兇相,不是修真的料子啊。”
……
這是能說出來的?
唐恩和其他修士都是滿臉問號,這些峯主說悄悄話居然沒有避開男子本人。
果不其然,身材魁梧的男子臉頓時由紅變青,最後黑得出奇。
他雙目垂下,手握成拳,腕處的青筋突起,牙齒緊咬着嘴脣似在隱忍。
但與此同時,他腳下的陣法突然發出了耀眼的光。
比前面任何一個人都要亮且洶涌澎湃。
金字法球亮如辰火,如奔騰的水流一般從腳下汩汩匯入他的身體,伴隨着“嗡嗡”的轟鳴聲,將整個空地照得耀眼通明。
唐恩是見識過的,別人還沒學會引起入體,這男子體內卻早已靈氣充足,甚至可以憑着本能加以控制,起跑線比其他修士提前了不知道多少。
場面一度陷入寂靜。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男子,看着那顆金色法球源源不斷地朝他體內注入靈氣,足以看出他的靈谷也深不見底。
在一旁記錄的玄天宗的語氣也透出一絲訝然:“姓名?”
“衛休。”
“純種金靈根,極品。”
“靈谷六十八尺,上品。”
此言一出,其他人均是投來羨慕的眼神,因爲歷來這種資質的都能進入內門,成爲能夠得到峯主親自指導的內門弟子。
衛休本來繃緊的肩膀頓時鬆懈下來,呼出一口濁氣,臉上重現了先前的自信,朝高臺的方向半擡起頭,似是迫切渴望得到肯定。
唐恩總算在他身上看到了點十五歲的影子,這明顯是證明自己的本事後等待大人獎勵的模樣。
看來身體雖然魁梧,但心性仍是個孩子。
可等了許久,高臺上的九位峯主並沒有任何反應,原本還津津樂道的衆人也跟着陷入沉寂。
衛休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
最後正中央高臺上的男子站起身來,眉目間只是略顯滄桑,卻已是一頭白髮,道袍隨風拂動:“玄天宗九峯各司劍修、刀修、丹修、法修、器修、符修、藥修、陣修、佛修體系,獨獨沒有體修之流,觀你靈根與靈谷,入我玄天宗着實可惜了。”
“我不是體修,我想入的是器……”
“無論其他。”黎陽打斷他。
“什麼意思?”衛休皺眉反問。
黎陽面若冰霜:“玄天宗與你無緣。”
“爲什麼?!”衛休滿臉不服,“那些人靈根和靈谷都不如我,他們能入,我怎麼就入不得了?”
他很委屈,都說玄天宗包羅萬象,對天下修士一視同仁,可爲何明明自己比在場的其他人都要強,不僅沒有收到拜門帖,如今證明了靈根和靈谷都非常優秀也仍然要被拒之門外。
唐恩也覺得奇怪。
難道真的只是因爲……他長得醜?
她不禁扶額,雖說修真之人多俊美,可這些峯主都是見過世面的老狐狸,不至於如此以貌取人。
這也太不合常理了。
測試已完成,衛休的身體仍杵在原地,臉上的傷疤在眉毛上擰着,雙目瞪大,兇狠的表情卻彷彿是掩飾脆弱的外衣。
他的眼眶溼潤,隱有淚意。
可他一張國字臉,皮膚黝黑,肌肉凸顯,哭起來還是有點滑稽。
空中又劃過一聲鶴唳。
黎陽周身釋出劍意,目光如炬,居高臨下地凝視着他。
這種氣勢實在太過龐大,惹得臺下衆人不禁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再喘一下。
良久,他終於開口,語氣冰冷:“你當真要入我玄天宗?”
衛休毫不猶豫:“是。”
不知道是不是唐恩的錯覺,黎陽臉上似乎閃過一絲異樣,但稍縱即逝,眨眼間就恢復如初。
“那就去同鼓裏吧。”
“同……鼓裏。”
此言一出,不僅衛休愣了,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陣緘默。
同鼓裏在玄天宗屬於外門,但又是外門中最爲接近內門的地方,外門中優秀的佼佼者被集中在此地,若是在宗門派發的任務裏表現出色,便有機會進入內門修煉。
對於外門弟子來說,能進入同鼓裏是最值得高興的事,但衛休如此資質,這安排就明顯有失偏頗。
唐恩朝男子看去,果然見他臉色不太好,但這次他似乎選擇了隱忍,肌肉線條明顯的手臂在身前抱了個拳,步伐堅定地退下去。
“下一位。”
又有兩人走上去,接下來就是唐恩。
原作裏沒提到妖物究竟有沒有靈根和靈谷,若是被淘汰,就只好另尋他法。
唐恩有些忐忑,終於在五行陣內站定,腳下的刻痕硌着她的軟底鞋,莫名不是很舒服。
衆人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只見身着淡綠色長裙的少女微閉上雙目,開始等待起結果。
良久,五行陣都沒有反應。
不說清灰色的表面和劍痕平靜無痕,就連那頂角的五顆法球都沒亮起。
整個陣法就像一汪死水,波瀾不驚。
“……”負責在一旁記錄的玄天宗弟子也是一愣,隨後才道,“沒有靈根。”
“噗嗤……”身後不知是誰帶頭笑了,人羣裏響起議論聲。
“她的拜門帖怕不是撿來的吧?”
“沒有靈根怎麼也來丟人現眼。”
“……”
唐恩的嘴角不由抽搐了兩下,蘿蔔妖果然是弱啊,系統把邀請函喂到嘴裏也沒用。
她悻悻準備離開,誰知就在這時,整個峯頂突然颳起了風,隨後只聽“轟”的一聲,地面的五行陣的外圍突然豎起五道光壁,法球拔地而起,圍着光壁邊旋轉邊散發出無數光束。
“嗡——”
“嗡——”
似蜂鳴似的共振聲震得人頭皮發麻,月靈宮前的空地驟然亮如浩瀚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