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左凡在離酒吧不遠的那條小路上，看到了兩輛相撞的汽車。
被撞的那輛車，左凡一眼認出，正是林平常開的那輛。
小心開車繞過，在附近逡巡。
兩輛車上都沒有人。
道路兩旁，一旁是一排居民樓的圍牆，另一旁是綠化帶，和三三兩兩散落的帶小院的二層樓房。
小院都用鐵柵欄圍着，裏面大都種有樹木和花卉。
小路不算寬，但只有一排路燈。
左凡目力極佳，很快便發現前面樹叢裏隱約有人影晃動。
他把車開過去，隱約看到樹叢後面，五六個人扭打在一起。
林平的車被追尾後，後車上跳下來三個人，看樣子，早有預謀。
林平和司機邊跑邊回擊，一路被追着跨過綠化帶，翻過鐵柵欄，在樹叢後和另外三個人扭打在一起。
林平身手不弱，但這些人是有備而來，身上都帶着刀。
一不小心手上被劃了一刀。
他的司機比較慘，衣服多處被劃破了，還流了不少血。
左凡見狀，趕快上去幫忙，局勢很快扭轉，他赤手空拳，一把那三個人打得連連後退。
三個人見勢不妙，掉頭就跑。
左凡正要去追，聽到身後響起林平的聲音。
“別追了！”
左凡問：“你們沒事吧？現在怎麼辦？用報警嗎？”
林平查看了下司機的傷勢，好在都是皮外傷。
“沒事，找個診所包紮一下就行。”
左凡點頭，他也不想找麻煩。
“謝謝你！”林平看着左凡說：“我好像見過你。”
遠處燈光昏暗，近處沒有照明設施，林平站在背光處，左凡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我們前段時間的確見過。前段時間通過袁偉向你打聽過一件事。”
林平跟着司機坐上了左凡的車，讓他把車開進了一傢俬人診所。
消毒包紮後，兩個人都無大礙。
“你怎麼會出現在那裏？”
“算是碰巧吧，我故意繞路來着。”
林平笑了起來：“我喜歡你的坦誠。”
“謝謝！我喜歡你的消息。”
“想知道什麼？”
“我知道你的規矩，不過是希望你能給點提示。”
林平的價碼他付不起，只能打擦邊球，希望能有所收穫。
“好吧，明天晚上，你到酒吧找我。”
第二天晚上，左凡如約來到了風生水起酒吧。
“要喝點什麼嗎？”林平看起來心情不錯，似乎並沒有被昨晚的事情影響。
左凡說：“我開車來的，不能喝酒，其他都可以。”
“沒想到你還是這麼守規矩的一個人啊，跟你的相貌不搭。”
林平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遞給左凡一瓶蘇打水。
左凡笑了：“我看起來很不靠譜嗎？”
“那倒不是，給人的感覺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
見左凡不太相信，林平補充說：“我能幹這行，就算不能識人斷相，可也閱人無數，不會看走眼的。”
“那你還看出什麼了？”左凡身體前傾，看向對方，一臉的好奇。
林平盯着他的眼睛，兩秒鐘後，說：“你有不尋常的過去……。”
左凡哈哈大笑：“還以爲林老闆有什麼高見呢，誰還沒個過去啊，我現在不過就是一個司機。”
“你做過護工？”
“是啊，你消息挺靈的嘛！”
“這種小事，都不用怎麼打聽。再之前呢？”
“瞎混唄，怎麼？沒打聽出來。”
林平搖搖頭說：“有故事，說來聽聽。”
左凡微笑着，帶着諂媚的表情，說：“我的就算了，你想聽什麼，我都可以說給你聽。”
“沒事。人嘛，都有好奇心。”
“你不好奇我以前是做什麼的？”
“好奇害死貓，我還想多活幾年。再說，我不像林老闆，有幾十年積累下來的渠道，我就一個人，還需要靠你知道點東西，哪兒有那本事！”
“你不用妄自菲薄，你這一身功夫，可不是一般人會有的。”
“這個，你應該能查到，我少年時代是在少林寺度過的。”
“少林之後呢？”林平問。
“你可以任意發揮你的想象力。”左凡說：“怎麼又扯我身上來了？”
林平未置一詞，笑容裏卻隱藏着難以捉摸的深意。
第一次見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他就有一種非水中魚、池中物的感覺。
眉目深邃，如寒潭般深不見底。
不確定是敵是友，敏銳地拉開距離。
昨晚與左凡的“邂逅”，讓他覺得左凡身上有一種難得的氣質。
執着、剛毅，又不乏正氣！
他頓時來了興趣！
——能讓他感興趣的人，他平生第一次遇到。
“我知道你這兒的規矩，不過是想你給點提示，至於錢……”
“錢就算了，我這兒的價錢你付不起，何必自己打臉？”
左凡略做思索，說：“某家大企業的繼承人，他有三個兄弟、四個兒子。
有一天，他最喜歡的一個兒子突然死了，七八年後，他查到他兒子他的兄弟害死的，於是，他就殺了那個兄弟。
這個故事這麼樣？”左凡看着林平問。
左凡暗指前段時間羽天升被害一事，矛頭直指羽天高。
林平是個聰明人，他相信他聽得懂。
“編的不錯，”林平點頭，“還有嗎，繼續。”
得到林平的肯定，左凡知道他猜對了。
“這個人曾懷疑過他的另一個兄弟，想讓他也嚐嚐喪子之痛，所以派人去殺害他的一個侄子，卻並未得手……”
半年前發生在羽玄身上的那次事故，左凡懷疑也是羽天高的手筆。
林平搖搖頭，打斷他：“不能僅憑猜測。”
“那好，我糾正一下。”
左凡聽林平的話裏的意思繼承人殺人沒錯，但殺人的原因錯了，他想到了羽玄曾經跟他說過的話，繼續說。
“繼承人最喜歡的這個兒子死了，這個兒子也是他父親最爲看重的，這之後，他父親經常誇獎的是他最小的兄弟的長子，出於嫉妒，也爲了爭遺產，他派人去殺害這個侄子。”
林平思索了片刻：“也不全是。”
“那這次謀殺，原因難道是他跟這個兄弟之間有矛盾？”
“缺乏邏輯，這個問題你自己想吧！”
“不能給點提示嗎？”
“說好了只是陪你瞎扯。”
“好吧，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我實在想不出別的原因。
畢竟家大業大，兄弟子侄多，權力利益糾紛數不勝數。
不過，憑我的感覺，這家人都不簡單”
林平點點頭，表示認同。
左凡想到上次問林平的問題，說：“最後一個故事，是關於繼承人這個侄子的。”
林平喝着威士忌，等着左凡說下去。
“這個侄子多次遭人謀殺，卻還是活了下來，想殺他的應該不止一夥人。”
“嗯，這個情節你編得不錯，還不算太笨，怎麼想到的？”
“已經很笨了，至今沒有查到任何蛛絲馬跡，只是憑感覺。”
林平說：“感覺不錯！我已經聽你編完故事了，我們兩不相欠了！”
“這麼急着跟我撇清關係啊！”左凡笑着看向林平。
林平愣了一下，最後還是笑了，擺擺手，示意左凡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