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任住在木屋裏的主人,顯然不是那麼注重衛生方面。

    簡陋的木屋裏,幾塊木板搭建成的牀上了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除了用來鋪墊的茅草之外還有許多積攢已久的垃圾。

    一個屋子裏堆積了將近一小半的垃圾。

    天吶,就算身在荒野,這也活得太糙了吧?

    別說有潔癖的陳珂嫌棄,就連沒啥潔癖的許嗬也覺得自己在這個地方躺不下去。

    “去另一間看看?”許嗬將手電筒照在右邊的房間。

    陳珂點頭,惡劣的環境的影響下,他臉色已染上幾分疲憊,再不復之前的雲清風淡。

    右邊的木屋相比中間的那個乾淨許多,除了灰塵之外並沒有什麼垃圾。

    許嗬看向陳珂:“先把這間收拾出來?”

    陳珂沒說話,只從她懷裏拎過揹包向後退了幾步。

    意味明顯,打掃衛生這種粗活當然是交給許嗬,他不可能幫忙。

    許嗬:“……”

    到底誰他媽磋磨誰?

    她來這座荒島的目的是爲了教大少爺學做人,不是來伺候他的。

    許嗬心裏再怎麼腹誹,也不耽誤手上的功夫,畢竟,她不收拾今晚就過不去。

    簡陋的木屋裏除了蜘蛛網和灰塵也沒有別的東西,她折了幾支竹葉當掃把,只揮舞幾下,木屋內頓時煙塵四起,在手電筒光芒的照射下可以清晰看到自小的灰塵在空氣中浮動。

    剛纔還站在木屋門口的陳珂,這會又向一旁移了幾步,許嗬餘光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饒是許嗬膽子再大,在看不到周圍有人的時候,也不勉有些害怕。

    她將手裏的竹葉扔下,跑到木屋門口探頭向外看了一眼。

    陳珂就站在木屋門口五步開外的地方,他半垂着眸子,神色始終平淡。

    在許嗬的記憶中,他好像永遠都是這樣,將自己置身於世俗之外,從來沒有人和事能牽動他的情緒……

    荒島上夜深露也重,兩人一個坐在木屋最左側,一個坐在木屋最右側,中間隔了能睡兩三個人的距離。

    月色透過木屋牆壁上特意留出來的四方小洞斜斜照射進來,撒下一片皎潔的光芒。

    爲了節省電源,許嗬在兩人坐定後就關了手電筒。

    揹包裏最上方裝的就是食物和水,折騰大半天,陳珂並不矯情,從許嗬手裏接過麪包和礦泉水,喫相斯文。

    之後,他又問許嗬揹包裏有沒有清潔用品?

    許嗬知道這是大少爺的潔癖症犯了,她將揹包放在簡陋的木板上,翻找半天,還真找出來一些,其中就有牙刷牙膏。

    她依稀記得,自己當初不嫌重裝這些東西的目的就是爲了顧忌大少爺的潔癖。

    溪水離這裏有一定的距離,陳珂在出去之前淡淡的看了一眼許嗬。

    許嗬瞬間了悟,將揹包扔在木板上:“我,我也去。”

    彎月如鉤,許嗬握緊手裏的手電筒亦步亦趨的跟在陳珂身後,中途她數次試圖拉住陳珂的衣襬,都被他側身精準的避開。

    真是,就像身後長了眼睛一樣。

    敢來荒島的許嗬膽子絕對算不上小,她適應能力也超強,在最初對陌生環境的不適感過去後,即使在黑暗中也沒再有多少恐懼的情緒。

    陳珂不讓她拉衣襬就算了,反正目前有淡水源,還有住的地方,攻略啥的,就……來日方長唄!

    許嗬隨便洗漱一下率先回來,在她回來差不多十多分鐘後,陳珂才慢悠悠走回來。

    許嗬裝作不經意的撇了陳珂一眼,很好,他黑髮上偶爾還有水珠滑落,可見洗的徹底。

    兩人依舊是一左一右窩在木板上,奔波一天的許嗬已經困到眼皮直打架了,可她睡不着。

    主要夏季天熱便也算了,關鍵是蚊蟲還多,咬人不是一般的狠。

    於是黑暗中又多了時不時拍打蚊蟲的聲音。

    困累不堪的許嗬暗暗發誓,明天啥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先找到艾草!

    陳珂那邊始終沒有拍打蚊蟲的聲音,又過一會,許嗬到底沒忍住問了他一句:“學長,蚊子都不咬你嗎?”

    良久,陳珂才淡淡應了一聲:“……嗯。”

    媽的,許嗬拍蚊子的力道不由更重了些,連荒島上的蚊子都挑人欺負。

    憑啥光盯着她一個人咬,難道因爲她是O型血?

    左右睡不着,許嗬打算跟同樣睡不着的陳珂聊聊天,主要是想問問他來到這篇荒島之後,情緒上有沒有什麼變化。

    爲了能很好的切入一個話題,許嗬主動挑出話頭,她心虛的聲音在黑暗中有些縹緲:“就是說,好好的船怎麼突然就壞了呢?”

    傾斜進來的月亮,剛好撒在陳珂那邊,側躺着的許嗬看得清楚,兩米之隔的陳珂聞言神色沒有絲毫變化,視線甚至都沒落到她身上,聲色也沒有情緒。

    “你鑿船時,我看到了。”平靜得就像是淡淡的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許嗬眼睛驀然瞪大,被他這句話一刺激,剛剛再度泛起的零星睏意頓時煙消雲散,就連渾身神經都不自覺的繃緊了。

    他他他他說啥?

    她鑿船的時候,他看到了?

    可她偷偷鑿船的時候,明明餘光一直注意着他,那會他正昏迷着,眼眸緊閉,完全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就連後來到了荒島他也是過了好幾個小時才醒來。

    怎麼可能?

    但如果不是陳珂看到了,他又怎麼會知道船是她鑿壞的?

    許嗬懷疑陳珂是在試探她,她呵呵乾笑幾聲:“學,學長,話可不能亂說,我我也在船上呢,我怎麼可能會把船鑿壞?”

    陳珂似乎嗤笑了一聲,瞌目不語,月光之下,他雅黑的長睫甚至顫都沒顫一下。

    可見人家內心一點兒都不虛,那就是他真的看到她鑿船了?!

    那他爲什麼不阻止?甚至在沉船之際,他好像連掙扎都沒掙扎一下。

    哦,不掙扎倒是不怪他,他那性子,向來厭世……

    許嗬表面上努力裝出鎮定、一點都不虛的模樣,心裏簡直掀起了驚天巨浪,不管是在學校還是平時,在此之前,她從未表達過對陳珂的狼子野心。

    甚至在學校裏,她還裝作不認識陳珂的模樣,兩人不同系,在學校八百年碰不到一次,就算碰到一次也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連點頭之交都沒有。

    再往深處了想,什麼單純好騙?

    陳家的大少爺怎麼可能是個單純好騙的主?

    難不成陳珂一早就知道她的計劃,將計就計而已?

    許嗬像是被抽去渾身力氣般癱在木板上,對未來一個月的荒野生活,瞬間失去多半興趣。

    她的智商和陳珂的碰上,誰磋磨誰不是一目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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