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們最需要的還是食物。
實在沒有食物的時候,嫩竹筍也不是不能喫,只不過這次的竹筍都是由陳珂挑的。
許嗬只悶頭挖筍,一句話都沒說,陳珂指那一個她就挖那一個,安靜的簡直不像她的作風。
就是因着她過於安靜,平日裏視線極少落在她身上的陳珂,挖筍的功夫瞅了她好幾眼。
挖好竹筍回去,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
懸掛在天上的月亮,整個看過去還沒有鐮刀寬,光亮自然也撒不下來多少,好在路還是能看清的。
來荒島短短三天的時間,許嗬覺得自己似乎與世隔絕很久,都快忘記今夕是何夕了。
餓肚子最容易使人情緒低落,直到竹筍入鍋,許嗬看着跳躍的火苗,忽然悲從中來。
她曲着膝蓋坐在地上,雙臂相環,又將半邊臉埋在臂彎裏,側首看着陳珂悶悶叫了一聲:“學長?”
陳珂擡眸看向她,篝火給他波瀾不驚的黑眸強行映進兩團火焰,夜幕打下的陰影更襯鼻樑高直,略薄的脣抿成一條直線,下巴剛毅,如雕如琢,這般樣貌,不外乎能在H大掀起一場花癡風雨。
他低低應了一聲:“……嗯?”
等他真應聲了,許嗬卻又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許、陳兩家既是世交又是鄰居,他們兩人的關係雖然算不上好,可說破了天也是一起長大的,所以從小到大發生在陳珂身上的事,她幾乎都知道。
悶了半天,許嗬憋出一個問題:“我聽說你們美院的導師,在暑假放假之前,安排你跟蘇學姐共同完成一幅畫,萬一一個月我們不能按時回去……”
導師的任務完不成的話,那不完蛋了?
陳珂表情沒什麼變化,只道:“能在開學之前回去就行。”
剛一放假她就把陳珂拐來了,離開學至少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屆時,就算小表妹再不靠譜,也該找過來了吧?
但許嗬關心的明顯不是這個,她關心的是,所以說,陳珂要跟蘇惜文共同畫一幅畫這事兒是真的,不是謠言?
那她室友所說的看到他和蘇惜文經常在一起這事也是真的了?
呵呵,虧她還以爲陳珂這人本就生性淡漠,再加上後面又經歷了一些事,使他的性格變得更冷漠了。
不喜交朋友、不愛與人親近,對誰都沒有例外過,自然也沒有理由對她例外。
說到底,這貨不過也是個看臉的,他跟蘇惜文能相處得下去,要說不是因爲蘇惜文好看,鬼都不信。
不過話說回來,蘇惜文長得確實好看,那張白白嫩嫩的小臉蛋別說男生喜歡看,連她和她的那羣室友都喜歡看,每逢表白牆上有人貼出蘇惜文的照片,她和幾個室友都興奮的嗷嗷叫。
她的幾個室友到底膚淺,比起看蘇惜文,她們還是更喜歡看陳珂多一些。
實不相瞞,她的三個室友中,其中有一個就連手機鎖屏壁紙用得都是陳珂的照片。
爲此,許嗬曾直白的表示了自己的驚訝。
室友卻下巴一揚,美名其曰:我想每天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看到我男神不犯法吧?
她只是一時間不能理解室友的騷操作。
陳珂本人不愛拍照,即使她們攝影繫有些學生有事沒事喜歡轉悠到美術系‘隨便拍拍’,也沒幾個人真正拍到陳珂的正面照。
倒是偶爾會跟着風景抓拍到一些側顏,只要照片不糊,確實好看到能拿來當壁紙。
許嗬盯着陳珂看了一會兒,又轉頭看向火焰,覺得沒意思極了。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相冊裏還有幾張陳珂的照片,也是側顏照,而且光從拍攝角度看也一眼就能看出來,那幾張照片也是偷拍的。
至於爲什麼會出現她的相冊裏,大概原因就是,室友轉發在她們羣裏時,她看了一會,覺得還不錯,下意識長按圖片選擇了保存。
被人看到還以爲她單戀陳珂一樣,回去立刻就刪了……
切,早知道就不把他帶荒島上來了,哪裏攻略不是攻略呢?
且她又不一定能攻略的下,之前十幾年的時間她都沒能攻略下他,還指望這短短一個月能攻略下他?
再來之前,到底是誰她的盲目自信?
一時間兩人都不再說話,靜謐的夜色只聞枯枝燃燒的噼裏啪啦聲。
相隔的距離挺近,許嗬能感覺到陳珂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良久才緩緩移開。???.
大約是疑惑她爲什麼說話說一半就不說了,許嗬纔不管他,她這會早沒有了聊天的心情。
這次煮竹筍許嗬放了一些鹽進去,感覺味道還挺不錯,最起碼比上午煮的那次好太多了。
不怎麼好喫的竹筍配上洗乾淨的野山姜,咬一口筍再啃上一口野山姜,那滋味,真是誰喫誰知道。
也是這次之後,許嗬才知道陳珂是真的一點不挑食,只要是能喫的東西,他基本上都不會排斥。
好養活到這種程度,讓許嗬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只要有那些筍在,她再也不用擔心這一個月會把陳珂給餓死了。
木屋後面由銜接竹竿引來的水流速度並不快,許嗬洗漱用了挺長的時間。
她回去後,換陳珂過去洗。
夜幕靜寂,許嗬坐在木屋的木板牀上遲遲不能入眠,嘴再硬,一到晚上心裏到底還是避免不了害怕。
風吹草木的沙沙聲,好像草叢裏藏着什麼危險的東西。
許嗬用衣服包住頭,將身體蜷曲成一小團,抑制不住瑟瑟發抖。
再害怕也不能跑去陳珂的房間了,一個月這纔剛剛開始,今後她總不能每天晚上都過去吧?
別說她沒那個臉,就是陳珂也指不定內心會怎麼想她呢?
她總要學會獨自面……
“你在發抖?”屋內突然響起一道疑惑的聲音。
許嗬本就恐懼,這下連最後一根神經都繃斷了,尖叫一聲後跳下牀就準備往外跑。
剛跑兩步,她的手臂被拉住,陳珂蹙着眉頭問她:“去哪?”
許嗬呆呆看他片刻,被嚇破的膽子還在打着顫,但並不影響她嘴瓢,幾乎下意識的她道:“找陳珂……”
呸!又說錯話了,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