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載而歸的許嗬,回到木屋後,放下揹包半歪在木板牀上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着的。

    到底內心不夠強大,來錯荒島這件事完全超越了她的認知範圍,更何況還是在沒食物的情況下。

    這幾天她也就表面上裝作沒有那麼在乎的模樣,內心深處早就慌得一批,說不擔心餓死,她自己都不信。

    主要擔心的還是被她帶過來的陳珂。

    誰不知道陳珂的導師對待他這個得意門生向來嚴格,暑假期間肯定也是不會放過他,她不聲不響把陳珂拐走這事,到時候肯定是導師第一個知道。

    一個月後,她若是還回去一個完整的陳珂倒也罷了,若是別的……

    依美系導師那個護短的性格,難保不會聯合她的老師,給她穿小鞋。

    所以,在一次性找到很多食物之後,腦子裏緊繃的那根弦鬆懈下來,疲倦的感覺就開始接憧而來了。

    許嗬是被悶雷聲吵醒的,醒來的時候外面天還沒亮。

    屋內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正當她想要摸索手電筒看看陳珂有沒有在屋裏時,外面突然亮起一道閃電。

    只是一瞬,也讓她看清了站在木屋門口向外看的陳珂。

    電閃過後,雷鳴緊隨其後,轟隆隆的巨響彷彿把大地都劈成了兩半。

    雷聲過去,緊接着就是風雨聲。

    許嗬倒是不怕打雷下雨,但是她悲哀的發現,木屋漏水了,而且不止一處。

    外面下着大雨,屋內下起了小雨。

    許嗬從木板牀上爬起來,打開手電筒找出了所有能接水的工具,放在幾處漏水的地方接起了水。

    還好在暴風雨來臨之前她還修葺了一下木屋,不然只怕屋裏漏的水能把她淹了。

    陳珂在她打開手電筒後就轉過身看向屋內,他倚在木屋門口看着許嗬手忙腳亂的在漏水的幾處地方放上接水工具。

    從始至終,只是冷眼旁觀,未置一詞。

    直到外面天光大亮,暴風雨也沒有絲毫停下來的跡象。

    用來接雨水的杯子和那唯一的鍋,許嗬已經記不清是第多少次往外倒水了,只知道自己重複的動作已經開始機械。

    和雨水一起降臨是突然降下來的溫度,也不知道降下來了多少度,許嗬穿着防曬衣都覺得手臂發冷。

    再看陳珂依舊是站在門口看着屋外,看過去好像根本就沒覺得冷。

    竹筒杯子裏的水又一次滿了,許嗬一手拿着一個杯子走到門口,陳珂在聽到腳步聲時,就側身讓開了位置。

    木屋門窄小,門口僅能容納一人,這下許嗬倒完水卻沒有着急回去,外面雨沒有那麼大了,屋內漏水的地方也沒那麼大了。

    她視線向遠處眺望,不遠處的密林遮擋住視線,使得入目風景有限,倒是更遠處的層巒疊嶂在被雨幕激起層層煙霧,煙霧在羣山之間繚繞,形成一副美景。

    美景……

    許嗬側首看陳珂一眼,頓時啥都明白了。

    陳珂喜歡畫畫,自然不會放過這種景象,怕是回去後的某一天,今日的這些景象就會躍然於畫板上。

    等雨停的時間有些乏味,許嗬癱在木板牀上縮成一小團,她覺得周圍的溫度好像變得越來越低了,直到把另外兩件衣服拿出來蓋上,才覺得沒那麼冷了。

    陳珂這會終於不站在屋門口了,他回屋坐在自己的木板牀上,視線落在虛空處,不知道在想什麼,許是一夜未眠的緣故,他的臉色有些發白,本就顏色偏淡的脣看過去也有些白,整個人好像失去了幾分精神氣。

    許嗬偷偷看了好幾眼,有些擔心陳珂是不是生病了。

    氣溫徒然下降,他又站在風口處半天,沒有添衣,這確實有些喫不消吧?

    又過一會,看陳珂還在愣神,許嗬沒忍住湊了半顆頭過去:“學長,你還好嗎?”

    陳珂恍然回神,視線愣愣的落在許嗬臉上,一雙桃花眼再無往日清冷,眼底氤氳出幾分水汽,微微上翹的眼尾配上半垂的雅黑長睫,勾人得緊。

    美色當前,許嗬心臟沒出息的劇烈跳動起來,她也看出來陳珂的不對勁了,急忙又追問一句:“學長,你是不是覺得很難受啊?”

    陳珂就這樣愣愣看了她半天,才呆呆的點了點頭。

    操!這這這…這麼萌的嗎?

    相處二十年,許嗬啥時候見過這樣子的陳珂,驚訝過後就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她伸出手想要摸摸陳珂有沒有發燒,在快要碰到陳珂的額頭時又快速收回來。

    陳珂最是不喜別人的觸碰,這一點她是知道的。

    “咳…學長,”她假意清了一下嗓子,再次開口:“那個,我摸一下你的額頭可以嗎?”

    陳珂雙眸有些迷茫的看着她,不說話。

    按照默認定律法則,不說話就是答應了啊!

    許嗬不再慫,微涼的指尖貼在陳珂額頭上,指尖之下的溫度一片滾燙。

    那麼高的溫度着實嚇到許嗬了,即使沒有體溫計,她也能判定陳珂這是高燒。

    她慌亂起來,開始在藥箱裏翻找帶來的藥物。

    荒島之上,無人之地,最令人擔心的除了食物就是生病,因爲除了帶來的一些藥物,根本沒辦法找醫生。

    許嗬慌手慌腳的找出退燒藥給陳珂,與其焦急:“退燒藥,快喫。”

    陳珂不接,只是垂眸看着她手上的白色藥片。

    生病的陳珂爲什麼變成了這樣???

    許嗬這會也不覺得他萌不萌了,擰開礦泉水瓶後將藥片懟到他嘴邊:“吃藥。”

    陳珂薄脣緊抿,擡眸看了許嗬一眼,眼神裏明顯有着抗拒,對藥物的抗拒。

    也是,陳家奶奶在世的時候,不止一次跟許嗬的奶奶吐槽過,陳珂那小子不愛吃藥……

    可,不吃藥怎麼退燒?遲遲不退燒燒傻了怎麼辦?

    許嗬急躁的在原地來回踱了兩步,終是捏緊礦泉水瓶下定決心,她在陳珂面前站定。

    青年在木板牀上坐着,她站着,兩人的高度竟詭異的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陳珂!”她板着一張小臉,再次將藥送到陳珂嘴邊,語氣前所未有的強硬:“張嘴,吃藥。”

    陳珂眉頭蹙緊,與許嗬對視片刻,在少女強撐着的強硬眼神下,終是緩緩張口,就着許嗬的手心喫下了那片白色藥片,又接過礦泉水瓶喝了幾口水。

    許嗬臉上依舊強裝淡定,剛剛拿藥片的手則是背在身後反覆握拳、鬆開、握拳、再鬆開,試圖以此緩解那股癢意。

    剛纔還弱的雨勢又有大的趨勢,許嗬已經沒有心情看雨了,她視線落在躺在左側木板牀上的青年身上。

    大概是吃了藥犯困的緣故,青年沒多會就閉上眼睛沉沉睡去,睡顏安靜且美好,尤其是那雙因高燒而添幾分豔色的脣。

    只有許嗬知道,那雙脣很軟,軟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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