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得近些了,顧少川也認出那個身影不是陳珂了,他腳步微頓,略過許嗬看了小慧一眼。
小慧明白顧少川那一眼的意思,實話實說:“學長,這個憨……這個男生是我帶來的。”
顧少川視線在她們兩人之間遊走一瞬,留下一聲冷笑:“呵!”
呵,物以類聚。
許嗬裝作沒看到,沒聽到,腳步不停頓的繼續往前走。
秦羽書看到顧少川時,是真的愣了好大一會,以至於他話都有些說不明白了:“你們,他,又是從哪裏搞來的倒黴蛋?”
小慧一把拍掉了他伸出來的食指:“什麼倒黴蛋,閉上你胡說八道的嘴,這個是我們顧學長。”
秦羽書視線在小慧和顧學長之間反覆跳躍,表情也變得有些一言難盡,半晌他才抱怨出來:“你養我一個都是飢一頓飽半頓的,怎麼還敢再接單?”
還壓低聲音嘀咕一句:“肯定又是見到帥的就挪不動腿。”
小慧:“……”
你他媽嘀咕就嘀咕,還剛好用我能聽到的聲音?
秦羽書哀怨不過一秒,再次看向顧少川時,臉上就掛上了大大的笑容:“兄弟,以後咱們就是難兄難弟了,認識一下,我叫秦羽書。”
顧少川皺眉看着他伸過來髒兮兮滿是泥巴的手,猶豫幾秒,到底沒握上去,只點了下頭:“顧少川。”
秦羽書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手上滿是泥巴,他訕訕收回手,表情頗有些不好意思:“在鋪石子路……”
顧少川嘴角勉強扯了一下:“辛苦。”
秦羽書咧嘴傻笑起來:“應該的。”
許嗬、小慧:“……”
什麼鬼?
不過有一點許嗬倒是看出來了,秦羽書纔跟着小慧混了幾天,社交牛逼症的本領基本上學會了要領。
兩人尷尬的客套一個段落,木屋拐角處就響起了腳步聲。
穿着灰色運動服的青年揹着竹簍,從拐角處走來,他視線從幾人身上一掃而過,而後衝新來的面孔顧少川微微頷首。
顧少川和陳珂兩人見面後,並沒有小慧以爲的相看兩討厭或針鋒相對。
相反,陳珂在見到顧少川時,神色間連驚訝的表情都沒體現,就好像他早就知道顧少川會來一樣。
小慧整個呆住了,她扯了扯許嗬的衣襬,見許嗬看過來才用氣音道:“他們?沒有關係不好?”
許嗬搖了搖頭,並沒有解釋的意。
他們三人之間淵源太深,要是追溯起來就要從少時說起。
他們之間的關係好不好是一回事,但有一點,真正的事情來臨時,無論何時他們都會像麻繩一樣擰在一起,自成一股力量,堅不可摧。
顧少川也收了臉上那種看誰都不順眼的表情,他對陳珂說的第一話就是:“躲不是辦法,你遲早都要面對。”
顧少川說的什麼,只有許嗬他們三個知道,秦羽書和小慧一頭霧水,但看氣氛不對,他們也閉緊了嘴巴,沒問。
陳珂並未在意顧少川說的話,他半蹲下身放下身後的竹簍,又從竹簍裏倒出從遠處撿來碎石,繼續往泥濘的地上鋪石頭,側顏俊朗且安靜。
一時間幾人視線都落在他身上,又很快移開。
就在大家都以爲陳珂不會應聲時,他忽而淡淡的應了一聲:“嗯。”
最後一塊石頭鋪在地上,他站起身看向顧少川:“什麼時候可以回去?”
顧少川似乎就在等他這句話了,沒有遲疑:“隨時。”
陳珂看向許嗬,那雙黑的像是透不進去光的黑眸裏有着令許嗬看不懂的情緒,只一眼,他就別開眼眺望遠處的風景。
那句淡漠的“回去吧”,像是一種對命運的妥協。
荒島生活十五天,他身上的煙火氣息在妥協的那一瞬散了個乾淨。
在他轉身回木屋的一剎那,許嗬低下頭,無聲紅了眼眶。
小慧自然看出了不對勁,但這種關鍵時刻,她卻最是嘴拙,連句安慰的話都不知該怎麼說,只剩手足無措。
顧少川也最是見不得許嗬情緒低落,他捏了捏眉心,給了許嗬緩和情緒的時間,過了好大一會,才道:“不重要的東西就不用帶回去了。”
許嗬擡眸看他,那雙圓潤的眸子裏紅意還沒完全褪去,只冷嗤:“這事還用不到你管。”
遷怒。
許嗬也自知理虧,轉頭往木屋裏走。
許嗬從木屋角落裏翻出來她來時帶的那個防水揹包,在屋內看了一圈,才覺得這些東西根本沒有帶回去的必要。
她嘆了口氣,收起揹包,語氣喪喪的問跟過來的小慧要不要跟她一起回去?
相處不足十天的時間,因爲共同患難過的緣故,兩人的情義比相處幾年的還要堅固。
小慧搖頭,眉目間有着不捨:“我有任務在身。”
是啊,協議簽了,這個時候要是回去就算是違約,而違約的違約金不是她能承受起的。
兩人還沒來得及來個煽情啥的,外面就傳來秦羽書的聲音:“許嗬,我能進來一下嗎?”
聽到他的聲音小慧一秒鐘從難受的情緒中抽離,她白了一眼門口:“秦羽書那貨這個時候過來,肯定是想讓你帶他一起回去。”
許嗬情緒已經好了不少,她問小慧:“你說,我該怎麼拒絕他?”
小慧皺眉皺的眼睛都變形了:“直接拒絕吧,也要讓他知道江湖險惡,人心難測。”
許嗬:“……”
秦羽書進屋後,倒是沒有第一時間說出讓許嗬帶他一起回去這種話。
反而是獻殷勤的問有沒有需要他幫忙的地方,被拒絕後神色還有些失望,只站在門口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他這幅做作的表情讓小慧看得想吐,她也不想面對這種離別的場景,拿着刀說出去找些食物,隨意跟許嗬告了個別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等小慧走後,秦羽書小步挪到許嗬身旁,等許嗬看過來時,他拼命眨巴眼睛試圖營造出奶狗落淚的假象:“許姐,苟富貴,勿相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