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四周,一個山洞,四壁垂着些許藤蔓,頂層透着藍天,地面映着蒼穹,使人有身處天的裂縫之感,心下一喜,這不是小鬼頭的老巢嗎。
蘇桃桃起身下牀,朝石桌走去,四處張望,開口喊道:“小鬼”
小鬼從一旁的石壁中幻化出身形,落坐在石桌旁,與蘇桃桃對坐繼續道:“你終於醒了,這下不用擔心你會死在我這了”
蘇桃桃倒了一杯茶,喝下,開口道:“我怎麼在這?”
“我還想問你呢,我回來的時候你就要死不死的躺在那冰玉石上了”小鬼也是一臉疑惑。
“那你回來時可還有其他人?”蘇桃桃追問道,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到了這裏。
“除了你,還有誰會找到這裏”小鬼搖搖頭,這瘋丫頭怕是病傻了吧。
蘇桃桃陷入沉默,她的記憶仍停留在她昏過去的那個時間段,她確信,在昏過去之前見過一個身影,一定是那個人送她回來的。
她只是想不通,這個人究竟是誰,爲何要救她。還有,昨天她到底是怎麼了,難不成是那個男人下的藥
“這些天多虧小爺我,要不然,你的小命早沒了”小鬼見蘇桃桃沒反應,換了腔調,一副嘚瑟邀功的神色道。
“我昏迷很久了嗎?”蘇桃桃不敢置信。不就是睡了一覺,怎麼過去了幾天。
“三日了,我發現你的時候你氣息很微弱,若有若無的。還好我力挽狂瀾,才救了你”小鬼嘴角嬉笑着,神采奕奕:“從現在開始,我可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蘇桃桃見他那得意的樣子,手一揚,身一躬。
“啊、啊,疼疼疼…”
“救命恩人吶,嗯?”蘇桃桃揪着小鬼的尖耳朵,似笑非笑的說道:“那小恩人,咱們這舊賬是不是得翻一翻了呀?”
蘇桃桃稍稍加重手中的力道,小鬼便跟着叫喚起來。
“瘋丫頭你快鬆手,鬆手”聲音急切,小鬼一手放在耳側,生怕她將耳朵揪掉。
蘇桃桃將手一擡,鬆開了手,在空中拍了兩下便又坐回石凳上,一臉好笑的看着小鬼。
小鬼一邊用手搓着通紅的耳朵,一邊忿忿不平道:“真是白救了,下次纔不救你”
斜眼盯着蘇桃桃,既氣憤又委屈,還不忘輕聲嘀咕一句白眼狼,生怕蘇桃桃聽了去。
“行了”蘇桃桃見他這般模樣,還是有些心軟:“大不了那些山蜜歸你了”
蘇桃桃指了指角落放着的幾個陶罐。
小鬼一聽山蜜,兩眼放光,這可是瘋丫頭珍藏了好久的山蜜,爲了這些山蜜她不知道被蟄了多少包。
小鬼是陪她走過最艱難的時光的人,雖然很多時候有些小賤,但是本性純良,像個孩子。
這麼些年,雖然她經常損他,欺負他,但是在她心裏,這個小鬼是很重要的,誰也無法替代!
雖然他又不喜歡山蜜,但誰會拒絕這突如其來的殷勤呢。
“我快餓死了,趕緊去給我找些喫的來,喫完我們去趟寒府”蘇桃桃懶散的囑咐道。
“寒府?我看還是別去了吧。”小鬼連忙阻卻道。
“這買賣不成仁義在嘛,還是得去會見一下僱主不是”
“哪還有什麼寒府啊”小鬼悻悻地說。
蘇桃桃一臉疑惑看向小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就在你代嫁當日,這寒老爺便離奇上吊死了。他死後,這寒霜兒成天看見她爹站在她面前,手裏拿着一根白綾,衝着她笑,然後招呼她過去”
小鬼倒了杯茶像是要開始長篇大論:“寒夫人呢,就請了一個道者,說守她三日便可。但寒小姐一時清醒一時糊塗,府中的下人沒有一個敢去守她,加上家主已死,現在還鬧鬼,這些下人能跑就跑了。真是世態炎涼啊,這不,只有她娘守着她,可惜這小姐還是上吊死了。最後,連屍首也不見了,你說怪不怪?”小鬼頭神祕兮兮的只嚇着了自己。
“那寒夫人怎麼樣”蘇桃桃聽完十分震驚,仍繼續追問。
“寒夫人見家破人亡承受不住,傷心欲絕,如今瘋瘋癲癲不知人事”小鬼語氣十分惋惜。
蘇桃桃在心裏嘆了口氣,多好一家人,如今卻…
蘇桃桃知道這件事沒有那麼簡單,這突如其來的橫禍,怎麼說都不太正常,想必是遇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無論如何,這寒府是一定要去的。簡單填了一下肚子便出了門。
她繞過正廳來到後院,環顧四周也沒看見寒夫人的身影便朝內院走去。
剛進內院就聽見從最右邊的房中傳出說話聲,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霜兒乖,孃親給霜兒做好喫的,做你最喜歡的酥餅,好不好?”
寒夫人?
蘇桃桃停下腳步,朝臥房走去,能聽見寒夫人在房中自言自語說着瘋話。
她推開房門,一陣惡臭傳來,連忙捂住口鼻,眉頭緊鎖。
“你們是誰?不準傷害我的霜兒,不準傷害我的霜兒!”寒夫人跑入裏屋,邊跑邊喊着‘霜兒’。
蘇桃桃只能跟着寒夫人進入內室,看着眼前的一幕,讓她心頭疑慮更深。
原本不見得寒霜兒的屍首莫名其妙的回來了,就躺在她的閨房中,面目猙獰,舌頭吊在口外,屍身已經有些腐爛,散發着一股濃濃的惡臭。
寒夫人抱着寒霜兒已稍顯腐化的屍身,喃喃道:“霜兒不怕,霜兒不怕”
蘇桃桃走近牀邊,看着寒霜兒猙獰的面目,忍受着這令人作嘔的屍臭。
她將在牀邊抱着寒霜兒屍首的寒夫人拉開,但寒夫人拼命掙扎,嘴中念着:“不準傷害我的霜兒,霜兒快跑,快跑,霜兒快跑”
迫不得已,蘇桃桃只能將寒夫人一掌打暈,將其交給小鬼,“看好寒夫人”
小鬼頭聽從蘇桃桃的按排,將寒夫人安置在一旁的圓椅上,側身而伴。
蘇桃桃轉身看向寒霜兒的屍首,擡起手將中指咬破,將血滴在寒霜兒的額間,並閉上雙眼進入她的神識,想以此來找出她死亡的真正原因。
蘇桃桃進入了寒霜兒的神識,四周一片漆黑。她轉身看見一束光,寒霜兒就侯站在那束光下,她腳邊有一方圓凳,上方正是一根懸起的白綾。
蘇桃桃一步一步靠近寒霜兒,走到她跟前,觀察着她。見寒霜兒雙目無神,眼神向下,十分空洞,額角有隱隱的黑氣。
怨靈?蘇桃桃似乎明白她是如何死的了。
“是誰害的你?”蘇桃桃開口問道,語氣很利朗。
“我爹”寒霜兒緩緩張開她那張乾裂的嘴脣,嘶啞的答道。
她是爲怨魂所害,小鬼頭說過此魂魄的確是寒老爺,蘇桃桃無限惋惜,可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寒老爺雖死,但正常情況下是不會化作怨靈害人性命,還有他爲何無緣無故的上吊自殺?又爲何會變成怨靈,回頭害自己的女兒?
就在蘇桃桃思考之際,剛說完話的寒霜兒又微微晃動頭毫無情感的說:“不,不是我爹”
“那是誰?”蘇桃桃追問。
“我不知道”
不知道?蘇桃桃眉頭微微擰起。
沉靜片刻,她從剛咬破的手指擠出一滴血,放上自己的額間,再緩緩移到寒霜兒的額間,中間便遷出一絲細細的血絲,又慢慢消失不見。
只能這樣了,雖然很耗元氣,但別無他法。
蘇桃桃手慢慢移開,在空中劃出一絲弧線,順着手的方向出現一層隱隱的畫面。
只見寒老爺面向這方,嘴角微微發笑,手中握着一根白綾,緩緩招手,似是想招人前去。
蘇桃桃一轉不轉的盯着寒老爺,沒什麼變化,正在要轉眼時,寒老爺的身後卻緩緩探出一個頭,臉色煞白,眼神笑眯眯,眼珠只有最中間的一丁點黑色,嘴脣鮮紅,舌頭抻出,乾裂、歪吊於面上。
“原來如此!”蘇桃桃雙眼微微閉着,冷冷說道。
蘇桃桃回到現實,睜開雙眼,側身看向正扶着寒夫人的小鬼:“小鬼,這白溪鎮最近有什麼郎中經常出去看病?”
“郎中?”小鬼疑惑不解:“找郎中做什麼?”
“是五猖”蘇桃桃直截了當地回答。
“五猖?”小鬼緩了緩,琢磨了片刻,眼神一亮道:“哦,我知道了”
小鬼思考了一番回答道:“這白溪鎮的土郎中倒是沒什麼異常,不過最近出現了一位自稱四方神醫的遊醫,號稱華佗在世,包治百病,可活死人,肉白骨,名頭可大了”
蘇桃桃神色一挑,很久沒有遇到這麼有意思的事了,這事她管定了!
“走,準備準備,去會會這位神醫”蘇桃桃說着便擡起腳向外走去,她到要看看這神醫究竟是何方神聖。
小鬼急忙跟隨她掉頭離開,他知道這個瘋丫頭又要開始搞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