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我第一次產生了懷疑——我有能力憑着3000萬美元,外加“大狙”這幾個貨就把這麼龐大的一個組織給掀翻嗎?
那個蛙人在監獄外面的牆壁上,也不知道採用什麼方式在向上爬動,很快就離開了那扇小窗——地面上的光斑恢復了剛纔的形狀。
就在我們想鬆一口氣時,白鬚老頭一瞪眼,低聲喝道:“都別動!”
隨即,地面上的光斑又出現了缺損。
又是一個蛙人從小窗外經過,向上攀爬着。
我們不得不屏息凝神,暗想:奎松派了多少蛙人過來?媽的他還建立了一支自己的海豹突擊隊不成?
就在這時,只聽“嗡”的一聲悶響。
地面上鋪着的條石裏,有一塊不知道被誰給頂了起來。
而且這塊被頂起的條石,距離小窗還特別近。
我清晰地看到,大概半米厚的條石被頂起後,露出了兩隻手,和半個腦袋。
兩隻手,是一雙雪白的、女人的手,上面沾染了很多污穢。而那半個腦袋,讓我認出來,這個頂起條石的人,正是瓦瑤帕!
這娘兒們怎麼會在這兒?
瓦瑤帕看到我們,也明顯楞了一下。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白鬚老頭,他半個身體探過去,一腳就踩在那塊條石上。這一腳用力極猛,瓦瑤帕連驚呼都沒來得及發出,條石在“咣”的一聲巨響中就砸回了原位。
我暗道:大概要糟!
果然,小窗外原本要繼續往上爬的那個主,停下來了。
白鬚老頭回到原位,不停地摳自己的鼻子,眼睛滴溜溜亂轉。一旁的“旺財”臉色也很不好看。
看來,奎松的這支蛙人部隊十分了得,至少在這塊地方,相當地有名。
接下來,小窗外的陽光被一個人頭遮住了。
這個人先是試圖往小窗裏看,看有什麼東西,但我們這幾個人都在他視角的死角,因此他應該看不到什麼。但他還是不死心,在拼命地看,試圖尋找蛛絲馬跡。
“大狙”給我遞了個眼色,意思是要不要先下手爲強?我搖搖頭,暗想就我們這幾個人,恐怕還不夠他們一顆炮彈的呢。
說起炮彈……
我猛地意識到了什麼,頓時頭皮就是一麻,不顧一切地大叫道:“‘大狙’,幫我把那塊石頭擡起來!”
白鬚老頭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還罵道:“你他媽壞事……”
但他很快也意識到我爲什麼要喊了,臉色也在瞬間變得煞白,衝上來幫我和“大狙”一起擡石頭。
三個大男人被逼急了所爆發出來的能量也不容小看,十來斤重的條石很快就被擡了起來,放在一邊。
條石下面露出一個黑漆漆的、大概一米見圓的洞來。
與此同時,一顆美製M57式防禦型手雷從小窗上兩根鐵柵欄之間被扔了進來,就落在我剛纔藏身的地方。
那個白鬚老頭看到手雷,眉毛一挑,直接跳進了那個洞裏。
我當時只覺得全身的衣服在瞬間就被冷汗浸透了——M57式手雷是觸發式引信,也就是碰到硬物後立刻爆炸。剛纔落地沒爆,已經是萬幸,可是3-7秒後必然會爆。
在這最多7秒鐘內,我、“大狙”、“鬥雞眼”、“旺財”和“大炮”想要都進入那個黑洞,幾乎沒有可能。
要麼我丟下他們先逃命?
求生的本能讓我首先起了這個極度自私,卻又符合人性的念頭。
但很快,我就想到了另一個辦法!
“‘大狙’,用槍往外掃!”我一邊吼着,一邊撲向手雷。
與此同時,“大狙”手上的M16開始朝小窗開火——用火力先壓制住對方,避免那個人繼續扔手雷。
在“大狙”的射擊下,那個蛙人躲開了。
下1秒鐘,我就一個掃堂腿,把手雷往那個黑洞裏踢了下去。
“鬥雞眼”他們幾個眼睛全都一亮,和我一起用最快的速度把條石往那個洞口覆蓋上去。“旺財”更是恨不得把全身的力量都壓在條石上,把那個白鬚老頭和手雷都死死壓在洞道之中。
就在條石即將完全覆蓋到洞口之際(只剩下不到一根手指寬的縫隙),只聽“轟”的一聲巨響。
手雷爆炸了。
在狹小的洞道內,手雷爆炸所形成的衝擊力不是向四周,而是向上下或者前後兩個方向集中釋放。
而我被衝擊波直接掀了出去,左臉重重撞在旁邊牀鋪的一根柱子上,一陣劇痛間眼冒金星,幾乎昏了過去。再看“鬥雞眼”他們幾個,也都倒在旁邊,其中“旺財”還張嘴吐了口血。
條石隨即“砰”地落地,碎裂成了三截。
不過無論如何,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至於那個白鬚老頭嘛……我幾乎不敢去想象他的慘狀。洞裏貌似還有瓦瑤帕,這個豐滿的美女如今可能只是一堆血污了,甚至連渣渣都剩不下。
“大狙”距離稍遠,也被剛纔爆炸所形成的衝擊波震得一個屁股蹲坐在地上,但還是瘋狂地對着小窗外射擊。只是此時的他射擊已經失了準頭,有些子彈直接打在小窗四周的牆壁,或者小窗上的鐵條上,形成跳彈四下亂飛。
我跌跌撞撞爬起來,覺得喉嚨發癢,咳嗽了兩聲,發現嘴巴里發腥發甜,用手一抹,抹了一手的血。
媽的,內傷了!
“‘大狙’,趕緊下洞!”我想大喝,可是話到了嘴邊,成了一陣有氣無力的呢喃。
“大狙”看了我一眼,點點頭。“鬥雞眼”過來扶着我到了洞口,讓我第一個下去,隨即“鬥雞眼”自己,還有“旺財”、“大炮”以及“大狙”紛紛下到洞道之內。“大狙”下來時,還不忘將條石重新覆蓋到洞口。
我進入洞道後就發現,這個洞在垂直方向上並沒有粗看上去那麼深不可測,大概距離洞口不到1米,就有臺階了。
這些臺階都十分地陡峭,每一級的落差幾乎有我一條小腿那麼高,而且很窄,最多也就半個腳掌那麼寬,行走起來極爲喫力。到後來,我索性反身而行,雙腳慢慢地交替着往下探,同時雙手扶着上面的臺階,避免身體失衡。
可是,或許是因爲剛纔爆炸所產生的效果,有些臺階居然是缺損的,或者一踩上去立刻碎裂,因此我好幾次幾乎直接摔下去。幸虧我採取了反身走路的方式,同時上面的“鬥雞眼”及時扶我,纔沒讓我直接掉落。
我一邊往下走,一邊聽到頭頂上又傳來兩聲爆炸聲,想來是奎鬆手底下的那個蛙人還不太甘心,又往牢房裏面扔了兩顆手雷。但之後就平靜了,那個蛙人應該是繼續往上攀爬了。
這幾聲爆炸肯定會驚動正門附近的那些囚犯,估計一場交火很快就要發生——我們剛纔無意間的舉動,等於是讓這羣蛙人失去了發動進攻時的突然性。
不過這個和我們的關係已經不大。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這條地洞到底是幹嗎用的?白鬚老頭把我帶到那間牢房,偏巧不巧地洞就在那間牢房內出現?
只可惜那個老頭已經被炸成肉沫,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我本來還以爲能夠在洞道里聞到血腥氣,甚至摸到碎肉、骨頭之類的東西,但沒有,只不過一陣硫磺味讓我又咳嗽了幾聲,吐了點血。
往下走了十幾米後,我忽然覺得左小腿肚子上被磨了一下,好像是砂紙之類的東西,十分粗糙,還有些熱熱的。
嗯?什麼玩意兒?
我就覺得脊樑溝有點發涼。
接下來右邊的小腿肚子上又是一下。
這回我明白過味兒來了:是一隻手,一隻老頭的手!
我還沒來得及發出叫聲,兩隻乾巴巴、十分粗糙的手一把攥住我兩個腳踝,就把我往下硬拉。我一個站立不穩,人就摔滾了下去。
我只覺得天旋地轉,全身還時不時被臺階上的棱角處撞擊。我知道如果後腦勺等地方受到猛擊,這條命就算是交代了,因此雙手拼命抱住頭顱,兩個手肘併攏在一起。
我感覺到,那個把我往下拉的傢伙也和我一起在滾,這廝是瘋了嗎?
萬幸的是,只過了不到3秒鐘,我的身體就落在平地上了。原來我被暗算的地方距離臺階底部並不太遠。
此時我全身火辣辣地疼痛,很多地方皮膚被磨破了,我試圖站起來,看看身上有沒有骨頭斷裂,或者添了新的內傷,哪知立刻被人一下子騎到了胸口上,冷冰冰的槍口直接戳在下巴上。
“別動啦!乖乖躺着。”
居然是那個白鬚老頭的聲音——他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