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草輕鴻鳴轉宇,君化三界二聖尊。
這樣就便於自己記憶了。
現在自己根本找不到武途入境之道,別說摸到門檻,現在連門在哪都不知道,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石片割肉。雖然磨破的手較昨夜相比更加疼痛,但想起娘和兄妹,小旺運一刻也不想等,爬起身來去到石室那邊,拿起石片和一隻俿兔,又切割起來。看俿兔毛實在太厚,便伸手用力拔掉俿兔脖子上的毛,然後在黑暗裏手指輕撫,感受兔皮上的紋路,一石片一石片地割了下去。
就這樣在石洞中,每日除了石片做刀切兔子,就是想自己的親人,也不知過了幾日,青石上的幾隻俿兔全部切頭、剝皮完畢,數了數兔皮,齊整整鋪在地面上,共有六張,當然,肉都進了小旺運的肚子。除了起初的兩隻,剩下的都是越切越感覺省力了一些。
這天醒來,走到青石前,看着那約有三百斤的雪鹿,知道爹爹沒來,就是還沒到十日,心裏的鬥志倒是被激發起來了。這石室石洞雖然夏涼冬暖,但時值寒冬,雪鹿在這低溫下過了這幾日也未變腐,還被凍得有點發硬。他先在地上磨了磨石片,然後從雪鹿腹部開始割起。這雪鹿比俿兔不只是體型大了太多,就連皮的厚度也不是小小的俿兔能比的。就這樣切割着,不顧疼痛不顧勞累,覺得想哭就更用力地捏緊石片,終於把雪鹿腹部剖開,掏出內臟,放在一旁,拖着疲憊的身體去洗了洗疼得火辣辣的雙手,覺得再去繼續切割實在是連石片都捏不緊了,於是生起火堆,把內臟拿去洗淨,串在一起烤了起來。喫飽後小旺運倒頭便睡,想讓自己快些恢復體力,好趕在爹爹十日來的時候把雪鹿分割完成。
接下來的時間裏,旺運醒來就去剝鹿皮,剔鹿骨,切鹿肉。就在他把整張鹿皮鋪在地上的時候,厚石門被爹爹推開,終於,十日到了。
小旺運看見爹爹提着一個包裹,扛着一隻雪鹿走了進來,當下眼圈一紅,但忍住了沒有撲過去。這幾日太難熬了,他還只是個七歲的頑童而已,如果不是有大毅力支撐着,如果不是有想見到親人的信念,這石片割肉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劉武看到旺運,點了點頭,放下包裹和雪鹿,然後就去看那些兔皮兔頭,鹿皮鹿骨,每一張都拿起仔細檢查過,看裏面的切痕知道旺運是真的只用了石片,沒用離星,劉武滿意的點點頭,轉身對旺運道:
“根基牢固方能成才,無論是力量,體力,細心,意志,精神,恆心……只有全都合在一起,加上最重要的悟性,才能入武學之境。你在切割時一定要牢記,這不只是簡單的爲了飽腹才切的肉,捏着石片的每一次揮動,都有可能讓你悟道入境,說難就難,說簡單,也可能就是一瞬,你來看。”
說罷左手拇指食指中指輕捏石片,對着石上的鹿蹄輕輕且又緩慢的揮了一下,只見那鹿蹄直接就掉到了地上。小旺運撿起一看,鹿蹄被切開的那一面比快刀砍的還要光滑!
旺運已經切過一頭雪鹿,他知道那鹿骨堅硬到了何種程度,現在簡直是不敢相信爹爹看似綿綿的一揮手,一個小小石片竟能造成如此大的威力!
“這是你娘給你準備的,一會兒你自己看看吧。”
聽爹爹提到了孃親,旺運急忙問道:
“娘和大牛妮子都好吧?”
劉武看小旺運如此模樣,當下也心軟起來,柔聲道:
“放心吧,都很好,你不要多想,只管專心修煉,越分心越難以成功,你娘和你兄妹都在外面好好地等着你呢。”
見旺運不語,劉武輕輕嘆了口氣,接着說道:
“這頭鹿,三日內切割完成,我會再來。”
旺運點頭,心裏也有些安慰,三日畢竟好過十日。劉武不再說什麼,走到石洞裏,伸手在石壁上拍下幾塊石頭,運掌如風,空手將石頭削成石片,放於青石之上,而後回身出門。只聽轟聲一陣,石門又被關閉,而後悄然無聲。
旺運見爹爹走了,突然想起又忘了問問爹爹在武極榜的排名。自己現在彷彿一隻井內小蛙,從未見過其他江湖武者,也不知爹爹這幾手乘風遊牆、隔空制人、石片切骨、空手削石,究竟到了何境,能在天下排名幾何?不過旺運想這種種神仙般的手段,就算在武極百人榜中爹爹也一定是名列前茅。
低頭看見包裹,趕緊打開來,見裏面有兩雙新獸皮靴,一薄一厚,還有一大袋子鹽巴,一摞米餅,一套棉衣褲,兩套單衣褲。看到娘精心準備的這些東西,小旺運把什麼武道都忘了,放聲大哭了一場,反正這山洞內只有自己,這一次真的是哭了個痛快,眼睛都哭腫了纔算作罷。
吃了個娘做的香甜米餅,覺得什麼難事都不算難了,走到青石前,拿起石片,想着爹爹說的話,每一次揮起石片都要感悟,於是就更加專注起來。前幾日總是想着捏緊石片,用力割下去,割不動就反覆來回更加用力,可剛剛看了爹爹輕描淡寫地一揮手以後,現在覺得自己只用蠻力根本什麼都感悟不到。他閉上眼,並未着急切割,而是摸着雪鹿身體,感受着那厚厚獸毛之下的獸皮紋路,那骨骼縫隙,肌肉凸起與凹陷。良久,忽地睜開眼,舉起捏着石片的手,直直地劃了下去……
小旺運在石洞內難分晝夜,醒來就是撿起石片修行,劉武隔幾天就送來一些獸屍,小到俿兔、銀狸、贔狼,大到雪鹿、鋸齒豹和冰原獸,還有兩次帶來的是七八百斤重的寒梅山白熊。旺運現在剝皮割肉剔骨,手中石片宛如鋼刀一般,用了個隨心所欲得心應手。
皮毛作衣褲,獸肉作餐食,在那深不見底的寒潭中還有一種鱗如鐵甲般的銀色魚兒,盛夏時分寒潭中水都是冰寒刺骨,這魚兒實在是耐寒得很。旺運用野獸內臟作餌,削鐵如泥的離星還未在江湖中大顯身手,現在卻被他用來削挖石塊,製出了石制鍋碗盆勺,還有石矛,時常捕魚熬湯,喫多了魚肉喝多了魚湯,旺運覺得這潭水都不是那麼寒冷了,這許多時日裏,衣食倒也無憂。但常年無人陪伴,劉武本又不是多話之人,來了也常常是放下野獸,檢查一下轉身就走。於是本活潑好動的小旺運變得有些沉默少言。
就這樣日復一日,不知不覺中,兩年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