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袞的武道功力他是瞭解的,二人各爲左右副令,向來配合無間,李袞表面看起來大大咧咧,實則心思縝密,幾乎未有出手不中的情形發生,而環大觀則在暗處,待李袞吸引了對敵之人的注意,他便像一條悄無聲息的毒蛇一般,露出他的毒牙,給對方致命一擊。
兩人配合,屢試不爽。
今日這是怎麼了?
見李袞就要得手,環大觀也未放鬆精神,今日他隱蟬功被一眼識破,本來便不輕敵的他更多了幾分謹慎小心,他眼睛一直盯着年輕男子,可就當李袞的雙刀要砍到那女子雙掌之時,那男子就這樣在他眼前消失了!
環大觀猛然轉頭環顧,便看到那男子如同旋風一陣,拉開了危急中的女子,自己卻到了李袞身後,李袞那一擊將自己帶得轉了兩圈,那男子居然也跟在他身後隨着轉了兩圈,然後在茫然不覺的李袞身後,舉起了手掌!
他只來得及喊出一個躲字,倒黴透頂的李袞便好死不死的選擇了後跳,而這一下,後腦正好迎上了那男子的巴掌。
“完了。”
環大觀心裏暗想,李袞肯定是完了,後腦在無防備的情形之下被君境重擊一掌,豈能再有活路?再看那一掌的威力,李袞滾出了幾丈寬的院子,將圍牆撞塌,到現在嵌在石牆中,還不知那光頭後面癟成了甚麼樣子。
跑吧!
環大觀謹慎小心了一輩子,絕對是一個任何時刻都能做出冷靜判斷的人,必然是打不過了,通宇對二君?開甚麼玩笑!趕緊跑!
他一縱便上了屋頂,只要隱蟬功一出,這二人再快也追不上他了。
剛在屋頂落腳,便看見一抹冷豔的刀光,好似月光一般淒涼,然後,便甚麼也不知了。
文檀坪立於屋頂,幾滴鮮血順刀鋒滴落,他看了看環大觀的屍首,低聲道:
“可惜我的萬月,居然砍了根竹子。”
鵬都十七宮主令關山海,正在自己宮中靜靜的用飯,面前一黑一白兩塊玉石,突然先後碎成了兩半!關山海拿起斷裂的玉石,握在手中,眉頭緊鎖。再鬆開手時,玉石已經化爲齏粉。
秋忘川,葉海汐,文檀坪三人回到地窖時,只見文艾艾聊意正濃,而那廚師大叔則是滿臉焦急,好像也沒聽艾艾在說甚麼,只是來來回回的踱着步。見三人平安歸來,頓時又驚又喜!
他上前一步,問道:
“如何?解釋清楚了嗎?何人來找你們?走了嗎?”
檀坪笑笑說道:
“走了,徹底走了。”
廚師大叔一臉茫然,徹底走到哪裏去了也不知,不過這幾個年輕人還真是有本事,居然能完好無損的走回來,要知道,幽渭有句傳言,叫做鵬都之內無庸手,如此情形之下,三人還能平安迴轉,必是三十六宮來使網開一面,放了他們一馬啊!
廚師拍着自己的怦怦亂跳的心臟,嘆氣說道:
“走了好走了好,你們也快與掌櫃的尋客房休息吧,明日清晨日出,城裏就熱鬧了,買甚麼都能買到,然後就儘快走吧,你們不熟悉鵬都規矩,若是再犯,三十六宮的主副令不會這麼輕易就罷休的。”
“多謝大叔。我們還有些事想請教大叔,但這裏不是說話之處,敢問大叔,鵬都城內可有能夠長談之所在?”
廚師想了想道:
“有倒是有,可我不便前去啊,酒樓來客人我還得燒菜,我給你們指路,你們想打聽甚麼,想說些甚麼,去那裏便是。”
秋忘川想了想,既是能打聽到消息,也不必一直讓這好心的廚師大叔爲難,能不連累他最好,當下伸手取出一錠金元寶,放在他手中,道:
“那就有勞大叔給指路了。”
廚師大叔見秋忘川居然掏這麼大一錠金子遞到自己手裏,趕忙推辭,但自己的手掌被這年輕人一根指頭輕輕一壓,便擡不起來了,眼見推辭不過,也不敢收這麼大一錠金子。
秋忘川道:
“大叔,收與不收先放在一旁,你先給我們說說那個所在。”
廚師大叔說道:
“此去向城北,有一座塔,名爲紅貢場,每日日落之時開塔,日出之時關閉,塔共七層,裏面賣奇貨的,放消息的,賭博的,賭鬥的,喫喝玩樂,應有盡有,只不過一層看塔的便是鳴轉境武者,普通百姓是別想進到這裏去的,即便是武者,除了武道實力必須被認可外,也要拿出大把銀子才得入內,你們想知道甚麼,在那裏肯定可以打聽得到,那是鵬都內唯一一處日落後可放心講話的地方了。”
秋忘川點了點頭,剛纔聽那個光頭李袞提過紅貢場這個地方,當下便不再遲疑,向廚師大叔拱手告別,說道:
“大叔,回家吧,這金子保你和你家人後半生衣食無憂,這裏你不能再待了。”
言罷於此,四人出了地窖,到前廳讓夥計將馬牽來,夥計趕緊照辦,眼看四人騎上馬,向城北方向揚長而去。
掌櫃的和夥計像送瘟神一樣送走了四人,長長出了一口氣,進了店往後院走去,想把廚師拉進地窖罵一通,讓他以後不要多事。
出了後門進到院中,卻見廚師傻愣愣的站着,當時掌櫃的便氣不打一處來,有活不去幹,有人吵叫還胡亂出頭,現在又發呆,不罵是不行了,幾步走上前去,一拍廚師肩頭,想示意他到地窖說話,剛拍完,自己也愣住了。
順着廚師目光看去,好好的院牆,上面嵌着一個人,腰間掛着的玉牌,顯示了這人的身份,竟然是三十六宮中的一名副令!
死了!
屋檐下滴滴答答落下了滿地的血,屋頂有一個人躺在那裏,毫無聲息。
也死了!
副令死在自己店中!掌櫃的感覺頭皮都要炸了,這是剛剛那四人做的?
完了,買賣開到頭了。掌櫃的顧不上再罵廚師,轉身就跑,趕緊收拾下,拿着貴重之物,逃吧!雖說與自己無關,可畢竟人死在自己店中,若是三十六宮遷怒下來,他可擔不起雷霆震怒。
廚師大叔也被此情此景驚得不輕,怪不得那年輕人給自己金子讓自己回家去,此地確實是不能再留了,只是這幾個年輕人留下的結果太過驚世駭俗,他呆了半晌,纔想起要儘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也沒甚麼東西可以收拾,摸着懷裏的一錠金子,靜悄悄的出門,回家去了。
鵬都城北,紅貢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