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刃城,吳家議事廳。
“老家主,現已探得,對方正穿過黑沙漠,向西北之地而來。”吳家探子急匆匆的奔到議事廳,向坐在首位的吳敵彙報着。
發須全白的吳敵,眼中精光閃過,面色嚴肅地問道:“發往梁安的傳信呢?”
探子回道:“傳信使早已出發,算日子,現在應該已經到了梁安纔對。”
“好,我知道了。”吳敵點點頭,心中暗想,仇兒,你若再不趕回來,這吳家怕是要遭遇大劫難了。
差不多是同一時間的梁安城中。
一精壯漢子,蓬頭垢面、風塵僕僕地趕到唐門一條街,找到了唐門雜貨鋪中。
“請問,吳仇,仇爺可在?”精壯漢子看着坐在鋪子門口、曬着暖陽、做着刺繡的富態少婦。
少婦聞聲擡起螓首,正是花荷。
頗具商業頭腦的她,自從將唐門產業做大做強之後,從最初忙不過來也要親力親爲的好強性格,到經歷過與親朋的離散之後,看開了許多,乾脆將產業交由手下打理,如吳仇那般做起了甩手掌櫃。
只是近日,她的憂心很重,原因無他,自然是吳仇去往臨安之事。
聽聞了唐嬌嬌與夏書璟之事一二的她,除了擔心自家掌櫃的之外,同時也很在意對自己有過多次恩情的唐嬌嬌的安危。
她只恨自己不會功夫,不能隨夫一同前往,平日裏只得暗自祈福,偶爾刺繡轉移擔憂煩悶的心情。
而當她聽到那個魂牽夢繞的名字時,擡頭看到得卻是一陌生人。
她疑惑又警惕地問道:“你是?”
“我乃西北吳家之人,找仇爺有要事相告。”精壯漢子急忙道,同時焦急地微微後仰向街口望去。
花荷警惕心未消,探身順着漢子的目光向街口看去。
只見有一隊城衛軍,正在挨家挨戶的盤問着什麼。
“你有什麼證明?”花荷不緊不慢道。
“證明?”漢子看着花荷那精緻的面容,想到了臨行前老家主的交代,急忙說道,“仇爺時有將家書送回吳家,曾經說過若有事便來此處尋他,若他不在,找他婆娘便是,以荷花手帕爲信物。”
漢子說着,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一布包,打開後,裏面方方正正疊着一張繡有荷花圖案的白手帕。
漢子將手中之物遞上,髒兮兮的雙手和潔白無瑕的手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足以可見這一路上是何等的重視這手帕。
“這個沒正行的,怎得將我繡給他的手帕亂送。”花荷暗啐一聲。
“難道您就是仇爺夫人?”漢子卻是將她的話聽得真切。
聽到這話,她臉色一紅,將手帕取在手中,正色問道:“你被官家追了?”
“此事說來話長,小人絕對沒有做任何傷天害理之事,卻被官家的人無故要抓去大牢。”漢子說着,再向路口方向看去,城衛軍已是差不多到了街中的位置。
“你隨我來。”見到手帕,她相信了此人的話,轉身領頭向雜貨鋪內走去。
她帶着這人,進了雜貨鋪後廳。
這間雜貨鋪原本是唐嬌嬌的藏身之所,後來交給了吳仇,自然也把其中的玄機交了出來。
“過來幫忙。”花荷拉開桌下的椅子,再示意漢子幫忙將桌子搬開。
緊接着,她用力踩下桌子原來擺放之處的地板某處,一塊由機關操縱的地板隨即向下翻轉,露出了下面的地窖。
“多謝夫人。”漢子邊道謝邊鑽進了地窖。
花荷快速將後廳還原。
做完這一切的她,擦了一把額頭上細密的汗珠,返回雜貨鋪門口,繼續做起刺繡。
不多時,一隊城衛軍查到了雜貨鋪門口。
“你是這裏的老闆娘?”城衛軍小隊領頭的隊長問道。
假裝剛剛看到來人的花荷,擡頭露出先是略帶訝色而後帶着笑的表情,急忙起身說道:“官爺好,這鋪子正是奴家在經營,不知官爺有何貴幹?”
原本在煙雨樓待過的她,應付起這種場面,自然是遊刃有餘。
城衛軍隊長面色嚴肅地問道:“我且問你,有沒有見過一蓬頭垢面的漢子?”
“漢子?”她故作訝色,擺了擺手中未完成的刺繡,說道,“官爺你也看到了,奴家在專心刺繡,未曾見過什麼蓬頭垢面的漢子。”
“是嗎?”城衛軍隊長沿着不大的雜貨鋪轉了一圈,又轉回到她身邊,突然問道,“老闆娘何故出了這麼多汗?”
遭了,剛剛火急火燎的太過着急,她心頭想着,面色不變道:“奴家這不是一直曬着日頭在刺繡,自然感覺有些熱,再加上突然來了這麼多官爺,有些緊張罷了。”
“若心裏沒鬼,你緊張什麼?”城衛軍隊長仍不放過,看到通往後廳的門簾,邊掀開邊問道,“後面是什麼?”
她心頭一突,急忙跟上腳步,說道:“這後廳是奴家休息的地方。”
城衛軍隊長環視一圈,並未發現異常,再看向穿着華貴的她,繼續盤問道:“看你衣着打扮,這寒酸的鋪子有些配不上你啊。”
“官爺好眼力,實不相瞞,奴家其實經營着整條街,這鋪子清靜,奴家平日裏無事便喜來此繡繡花,休息休息。”
她擔心這些人繼續待下去真的會發現什麼破綻,當即挑明身份,從袖中掏出一沓銀票塞到城衛軍隊長手中。
“官爺辛苦,平日裏對奴家的生意也多有照顧,一點喫酒喝茶的錢不成敬意。”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城衛軍隊長瞄了一眼銀票上的數,原本嚴肅的臉上露出了笑。
“原來你就是花荷老闆娘,好說好說。”城衛軍隊長說着,還色膽包天地順着她往回收的手摸上去,卻被她靈巧地躲開了。
看到對方不再板着臉,她心知對方的注意力已不在搜查上,當即欲擒故縱般率先向外邊走邊說道:“奴家去外面看看鋪子。”
果然,城衛軍在隊長的帶領下,跟着她到了外面。
只是到了外面,城衛軍隊長便收斂了起來,正色道:“這鋪子沒什麼問題,弟兄們,收隊喫酒去。”
“官爺慢走。”她落落大方地欠身行禮。
等到確定城衛軍確實走了之後,花荷施施然關了雜貨鋪,去了其他鋪子,尋了一身打雜夥計的粗布麻衣,又從後門悄悄返回了雜貨鋪。
放出了先前那漢子,她將衣服放在對方面前,說道:“這衣服你先換上,假裝我鋪子上的夥計,我家掌櫃的外出未歸,你若有事,怕是要等等了。”
“仇爺不在?”那漢子臉色一變,“這可如何是好。”
“究竟何事?”她見那漢子着急模樣,忍不住問道。
漢子喃喃道:“吳家,有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