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饒了這麼一圈,無非是想讓謝韻喫荔枝,謝祁延都快被自己的孝心感動哭了。

    謝韻終於打開包裝,指腹輕輕一按,珠圓玉潤的荔枝果肉與果皮分離,咬在嘴裏,汁水豐盈,甜香清涼,她始終小心,沒讓一滴汁水灑在車裏。

    “我現在感覺舒服多了。”馬上要出市區,謝祁延不確定走哪條路,在導航上輸入目的地。

    “準備出發,全程57公里,預計一小時十分到達……”

    下班高峯,擁堵路段不少,車速始終提不起來,謝祁延也沒閒着,指着路兩邊的建築給謝韻講解,從高樓大廈到路邊平房,直至進了山,天色徹底暗下來,窄小的鄉間下路上,遠光燈發出的光束照亮前路。

    七點五十六分,汽車停穩在老宅前面的空地上,前幾年,老宅曾翻修過一次,謝祁延的外公原打算竣工後搬進來,這兒環境清幽,空氣也好,適合休養身心。

    可宅子剛竣工,老爺子的身體便出了問題,急症,短短不過月餘便撒手人寰,自此,這處宅子便一直空着。

    謝祁延轉動鑰匙打開塵封已久的院門。

    滄海桑田,這處宅院和謝韻記憶裏的宅子已是大相徑庭,開了燈,她在院子裏轉了一圈,這院子不久之前應該有人來打理過,否則眼下這個時節,雜草用不了半個月就能長到齊腰的位置,現在還沒沒過腳踝。

    謝祁延把零食從車上搬下來,又從屋外搬來兩張躺椅放在檐下,遠離城鎮,沒有光污染,夜空中繁星密佈,如織如畫,無須藉助天文設備便可以觀測到星星。

    他躺下來準備享受這靜謐的夜,忽然聽謝韻問:“有鐵鍬嗎?”

    “要鐵鍬幹嘛?”謝祁延剛進屋轉了一圈,最西側的廂房是工具間,裏面應該有鐵鍬,他撕開一袋薯片,沒急着起。

    謝韻又重新目測了一下自己所站的位置與院外那棵千年銀杏樹的距離,向右邊移了一步,“這兒有我埋的東西,挖開土才能取出來。”

    “我去找找。”謝祁延去了工具間,從牆上取下鐵鍬,來到謝韻面前,豪氣一問,“埋哪兒了?”

    謝韻撿了根樹枝在地上劃了個圈,“這兒。”

    “行,”謝祁延捲起褲腿,“上去吧,這兒交給我。”

    謝韻於心不忍,“我來吧。”伸手便要去拿鐵鍬。

    “外公託夢給我千叮萬囑要我照顧好您,這兒是他老人家的地盤,沒準他老人家正在天上看着,讓您來?他不得把我罵死?”謝祁延閃躲開,“去上面坐吧,挖到了我告訴你。”

    “埋着的是一個木箱。”謝韻粗略比照了木箱的大小。

    “行,我知道了。”謝祁延摩挲掌心,開始剷土往地下挖。

    健身換來的肌肉派上了大用場,坑挖了一米多深,鐵鍬傳來不同於之前的觸感,謝祁延彎下腰用手抹了抹泥巴,意識到這極有可能就是謝韻要找的那個箱子,不禁心跳加快。

    但他沒急於聲張,直到箱子的整個輪廓都呈現出來,才把謝韻叫過來,得意地站在坑底,“看看,是不是要找的箱子?”

    手機電筒的光打在上面,謝韻看清鎖的形狀,是她要找的箱子沒錯,她頷首,“是它。”

    “等下,我遞上去。”謝祁延把木盒周圍的土都清理乾淨,小心將木盒移出,也不知這木盒裏裝的是什麼,看起來小小一個,舉起來的時候差點讓謝祁延閃了腰,他咬緊牙才把它推到了坑頂。

    推上後胳膊便開始抽筋,謝祁延靠着深坑的邊緣喘粗氣。

    下一秒,謝韻輕鬆拎起盒子在土堆裏翻了個個兒,掏出不知從哪裏弄來的一小截鐵絲,伸到鎖眼裏,咔嚓一聲,鎖開了。

    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專業級操作,令謝祁延目瞪口呆。

    而讓他更目瞪口呆的事還在後面,謝韻打開盒子,取出一塊玉佩後說:“剩下的這些,是送給你的見面禮。”

    “……”月輝下,盒子裏的珠寶黃金玉石散發着幽靜奢華的光。

    身爲一名合格的富二代,謝祁延下意識估算了一下這份見面禮的價值,超九位數了已經。

    他還來得及說點什麼,瞥見謝韻身後的草地似乎在動,他眯了眯眼睛仔細一看,臉色瞬間大變,擡起手,小聲提醒:“你後面有條蛇,不要亂動。”

    說完,他試圖爬上去,可惜坑壁陡峭光滑,嘗試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

    謝韻懶的等他了,轉過身去,和草地上蜿蜒爬行的蛇對上眼,看清蛇身上的花紋,她站起來,彎腰拎起蛇尾。

    坑底,謝祁延默默嚥了咽口水,聲音在打顫,“你都不怕的嗎?!”

    “這蛇沒毒的,可以做蛇羹,你想不想嚐嚐?”這條蛇在謝韻手裏不安分,扭來扭去,謝韻找準時機,拍了蛇頭一下,它總算消停了些。

    “……”謝祁延緊貼着離謝韻最遠的一角,“不,我不想。”

    最終,在謝祁延的強烈抗議下,謝韻把蛇扔到門外的竹林裏放生了。

    謝祁延恐蛇,從坑裏上來後一刻不停地收拾東西走人。

    夜裏路上車輛極少,加足馬力一路疾馳,總算在三點前趕回了家中,謝祁延洗漱完躺在牀上倒頭便睡,一覺醒來已是中午。

    他被一陣急切的門鈴聲吵醒,翻身下牀,去客廳開監控查看門外的情況,看清來人,他按下開門鍵放鍾北進門,自己則又躺回到了沙發上。

    鍾北進門看到這一幕,還以爲他病了,徑直過來摸他的額頭。

    “沒發燒,”謝祁延扯開他的手,“也沒生病。”

    鍾北質疑:“那你怎麼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說完,輕車熟路地去給他倒了杯水。

    “別提了,”謝祁延閉着眼默契地從鍾北手裏接過水杯,坐起來喝了一口,“昨晚差點沒累死。”

    “你昨晚幹嘛了啊?”鍾北順嘴一問,話落,只聽吱呀一聲,斜前方客房的門開了,看清來人,他徹底繃不住了,髒話說得字正腔圓,洪亮高亢——

    “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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