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辭，你怎麼現在纔來看我，都快過晚飯時間了，今天晚上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程歡下意識以爲顧北辭是來醫院看她，畢竟除了她之外，沒有其他人會讓顧北辭往醫院跑了。
將她抓着自己的手不動聲色地拉開，顧北辭說道:“溫詩發燒了，我帶她過來看看。”
“發燒了？那現在……”
“在掛水。”顧北辭接過話:“掛完水還得帶她回去。”
這意思就是說，晚上不能陪她了。
程歡愣了一下，隨即委屈襲上心頭，又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北辭，你難道沒有發現你最近陪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嗎？你成天圍着詩詩姐轉，現在張口閉口都是她。”
醫院的樓道里迴響着程歡小聲的啜泣，聽得顧北辭有些心煩。
之前他還能忍受程歡動不動就哭，現在似乎已經沒有那個耐心了。
他忽然想起溫詩，從她稍微長大一點的時候，就再也沒見她哭過了。
哭到激動處，程歡沒等來顧北辭的安慰，說出來的話也更加不過腦子。
“我現在很後悔，當時讓你回顧家解決離婚的事情，這樣你就不會跟詩詩姐有接觸了，我寧願一輩子名不正言不順地待在你身邊。”
只要他永遠待在她身邊，永遠只屬於她一個人。
“你胡說什麼呢？”顧北辭不高興地呵斥了一聲。
程歡被他一兇，瞬間頓住了，隨即更委屈了。
“你想讓溫詩生病沒人管嗎？”顧北辭反問了一句，讓程歡立馬就閉了嘴。
她擦了擦眼淚:“剛纔是我的不對，你別生氣，我想去看看她。”
聽她這麼一說，顧北辭的臉色纔好了一些，帶程歡一起回了溫詩的病房。
溫詩看到程歡的那一刻，有些驚訝，更沒想到顧北辭還會回來。
“姐，北辭說你生病了，我來看看。”程歡走上前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自言自語着:“好像不怎麼燙了，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沒事，小毛病而已。”溫詩把她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挪開。
“要不然我陪你吧。”程歡突然說道。
“不用。”溫詩搖了搖頭，直接拒絕。
顧北辭還在旁邊呢，要是真讓他放在心尖上的寶貝來照顧自己，他不得炸了。
“那要不然打電話給你男朋友吧？”程歡每次都是語出驚人，她完全沒有看到其他兩人的表情。
“女朋友都生病了，男朋友過來照顧一下也是應該的，姐，這個你應該能接受吧？”
“你要是不好意思說，你把電話給我，我替你說。”
“不用！他挺忙的，不要讓他擔心。”溫詩覺得自己原本就暈的腦袋開始疼起來了，看向站在程歡身後的男人。
讓他趕緊把程歡帶走，跟這種人真的交流不來。
程歡這表現也太明顯了，就是不想讓顧北辭照顧他，她在怕什麼？明明顧北辭已經屬於她那麼多年了。
也是，自己的東西就要藏着掖着，要不然等到被別人搶了偷了，再後悔也沒用了。
不像她，從來沒有得到過，所以連藏着掖着的資格都沒有。
果然，生病了就是容易想太多。
溫詩回過神，對程歡說道:“我這兩瓶水掛完就可以回去了，你自己身體也不好，快回去休息吧。”
她刻意加重了最後兩個字。
顧北辭表情一僵，眼底透着不可思議，隨即變成了一團複雜的深淵，直直看着溫詩，彷彿要把她吸進去一樣。
“真的不需要有人照顧你嗎？你這樣讓我很擔心。”程歡皺着眉頭，執意想留下來照顧溫詩。
溫詩一直拒絕，讓程歡留下來，怕不是最後她照顧程歡。
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說服顧北辭帶程歡一起離開。
最後門被帶上前，顧北辭看着她的眼神略有深意，溫詩沒懂他這是什麼意思。
自己撐着暈乎乎，想睡覺的腦袋熬過了掛兩瓶水的時間，等到護士來拔針的時候，她都快睡着了。
用棉籤摁着針眼一兩分鐘，護士幫溫詩把藥拿了過來，給她說清楚怎麼喫之後便走了。
針眼不再冒出血來，溫詩扔了棉籤，穿好鞋子就準備離開，她打算打車回去。
這時，門突然被人大力推開，顧北辭又出現在了門口。
溫詩整個人傻眼了，他不用陪着程歡嗎？
顧北辭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慢悠悠走進來，看她準備要走的樣子，問:“都掛完了？”
他打量着溫詩，臉蛋還是透着一抹不正常的紅暈，嘴脣蒼白，整個人依舊病懨懨的樣子。
“掛完了。”溫詩老實回答。
“你怎麼回來了？”溫詩是疑惑又驚訝。
“我也要回家的。”顧北辭拿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她，轉了轉手裏的鑰匙。
奶奶還在顧家一天，他就必須回去一天。
“走吧。”
顧北辭已經往外走了，走到門口發現溫詩還站在原地沒有跟上來，他不解地看着她。
“愣着幹什麼？”
“你不用陪程歡嗎？”掛了水，溫詩的鼻音還是有些重。
她拽緊了手裏的藥:“你不用勉強自己，回去陪程歡吧，我自己能回去。”
溫詩有時候都覺得自己活得過分清醒了，她現在正在生病，生病是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
這個時候有人靠近的話，便會讓她忍不住依賴，更別說那個人是顧北辭了。
“別提程歡。”顧北辭的語氣有些沉，他這幾天莫名其妙的，聽到這個名字就覺得有些煩躁。
特別是面前這個女人，還自以爲很大度的，總是讓他回去找程歡。
怎麼？現在對他沒有感情了，便使勁把自己往外推嗎？
顧北辭臉色不太好看，溫詩一愣，以爲自己現在連提程歡的資格都沒有了，低頭苦笑了一下。
算了，不提也好，免得自己糟心。
她知道顧北辭突然跑回來送自己回去，肯定是因爲奶奶的緣故。
這下，她也不再掙扎了，低着頭往前走，經過顧北辭身邊的時候停了一下。
“不是要回去嗎？走吧。”
車廂裏一片寂靜，溫詩的燒是退下去了，只不過臉色還是很蒼白，有點冷，她的身體縮成了一團，很小的一團。
正在開車的男人看到她縮了縮身子，不動聲色地打開了車裏的暖氣。
這麼晚了，顧北辭回來找自己，溫詩便下意識的以爲，他肯定是帶自己回顧家，所以一路上沒怎麼注意看外面，昏昏欲睡地耷拉着腦袋，像只慵懶的貓。
直到她打了個哈欠，發現外面的風景有些不對勁，放眼望去，一片陌生，她從來沒有來過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