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問題麼舅只回答了第二個問題。
“大哥的胃病本來就嚴重。醫生一直囑咐他要多休養少生氣。你想想那樣的家庭裏哪能少生氣?整天愁眉苦臉,病情一天天更重,最後是癌了。本來醫生說做個手術也還能保命。那手術要好多錢,咱們湊不出來。任景輝早就跟大哥他們分家了。大哥和大姐就種那點地,農忙幹不了活還得看任景輝臉色,哪有錢看病?拖着拖着就晚期了。”
消息最靈通的三姨也是一知半解:“你大姨說他們也不知道具體什麼情況。新蓋的房子是二層樓。你大姨夫和大姨住一樓,他們一家三口住二樓。你大姨和大姨夫半夜聽見爭吵聲來,但是也不敢上去勸。任景輝那人不聽勸,越勸越打金鳳。過了會兒樓上消停了,你大姨夫和大姨以爲和平常一樣就睡了。誰知道過了會兒,金鳳一身血的跑下來說她殺人了。”
……
幾個人邊說邊走很快到了外婆家。
表嫂宋苗苗已經準備了一桌子飯菜。
“回來了?!”李天佑有些激動,捶了李天佐的肩膀一下。
李天佐只淡淡的嗯了一聲,他挺看不上自家大哥整天一副委屈求全的模樣。
直到閒聊時聽說李天佑從孔慈家搬出來才十分驚訝地看向李天佑。
外婆如今走路還不是很利索,需要拄拐,一直巴巴地坐在正對大門的桌前望着門外,直到看見陳茶遠遠走來才露出笑容。
等陳茶到了跟前,外婆迫切地招手示意她來自己身邊坐。
三姨在陳茶耳邊囑咐了一句:“大姨家的事還瞞着你外婆,別穿幫。”
陳茶點頭表示理解。外婆年紀這麼大了哪能受得了這麼大刺激。
程樘在陳茶身邊落座,多看了外婆一眼,輕笑了一下。
陳茶順着他的眼光看過去,瞬間瞭然,收回目光跟程樘對了下視線。
春節回來那次,陳家這些長輩十多個人圍着外婆的病牀打架,說到底無非就爲了那點手術費。
程樘臨走時給舅舅和姨們每人留了四位數的彩禮錢,加上這大半年所有人都在木材廠幫忙也是打工,家家都有很大一筆額外收入生活上不那麼拮据了。
陳家這些長輩對外婆的態度比之前明顯好了許多。
再加上跟大哥一家住,被照料的很好,外婆雖然還是偏瘦,但是整個人氣色好了很多。
外婆拉着陳茶絮絮叨叨地說些亂七八糟的話,聽着聽着陳茶意識到不對了,外婆喊她名字十次只有兩次是喊茶茶,剩下都是喊秀秀。
陳秀,陳茶媽媽的名字。
外婆明明是跟她聊天,不一會兒問了三遍她生了孩子沒,但是更多的是在說幾個舅舅的事,還都是舅舅小時候的事。
陳茶錯愕地看向其他人。
麼舅輕嘆一聲:“老糊塗了。”
“去檢查了嗎?醫生怎麼說?”
麼舅點頭:“叫阿……梅……”眉頭皺起,半天也沒說出來。
三姨性子急,不耐煩等了,擺擺手:“就是老年癡呆。好不了了。倒是不影響喫喝,只是身邊不能離人。之前苗苗去給我們送飯的功夫她就走丟了,我們一堆人找了好久才找到她。”
陳茶實在沒胃口喫東西,但是爲了一一小朋友有口糧,還是勉強喝了一碗湯。
餵飽一一,把他交給宋苗苗照顧,陳茶和程樘跟着一行人到醫院去看大姨夫。
大姨夫躺在病牀上,身上插着一堆密密麻麻的儀器和管子。
陳茶跟大姨寒暄了幾句,程樘直接去找醫生打聽情況。
過了會兒,陳茶看見他在病房外朝她招手。
陳茶知道他有話說,從病房出來直接問:“醫生怎麼說?”
程樘搖搖頭,“小醫院醫療條件實在有限,大夫建議轉去省城醫院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陳茶跟程樘重新回了病房,跟大姨商量轉院的事。
大姨哭得昏昏沉沉半點主意都沒有,陳茶說轉院她也沒意見。
能什麼意見?
她這輩子前半生聽外公的,後半生聽大姨夫的。
現在大女兒坐了牢,男人命在旦夕,兄弟姐妹們只能幫襯她又不能替她。
倒是一直垂着頭沉默的小表姐問:“去省城是不是得要好多錢?”
“那咱們就這麼定了?明天給大姨夫轉院。”陳茶在她肩頭拍了下,“這時候就別想錢的事了!錢我有。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們一起過去。”
小表姐搖頭,低聲道:“我不敢回去。”
讓她一個人住在剛出過人命的房子裏實在是難爲她。
陳茶想了想,“那我在醫院附近的招待所給你開一間房,你先休息一下。”
三姨點頭勸道:“茶茶你趕路也沒休息好,陪她一起去吧!”
麼舅也道:“你們做個伴省的小鳳害怕。”
陳茶下意識看向程樘。
程樘還沒等說話,麼舅就打趣她:“哎呦!至於嗎?就分開一會兒又不是讓你倆永別!”說完想起程樘也是一路開車來的,又補了一句:“那你也跟着去睡會吧!”
程樘順坡下驢,點頭道:“謝謝麼舅。”
麼舅:“……”說得跟我不提議你就不跟陳茶走一樣。
李天佐更是翻個白眼,“可真對不起你這長相!一個硬漢長相的大男人膩膩歪歪的!”沒出息!
別人的辱罵程樘都不在意,更何況是麼舅和李天佐這種不帶惡意的調侃。
他們說歸說,還是很認可他跟陳茶的感情。
所以程樘只掀了掀眼皮,回了句:“等你們結婚就懂了!”
麼舅:“……”
李天佐:“……”
這是赤果果的侮辱!單身怎麼了?單身喫你家大米了嗎?
行吧,確實吃了。
李天佐腹誹的功夫,程樘陳茶還有小表姐都離開了病房。
三姨也領着大姨回自己家歇息了。
縣醫院周邊不缺小旅館。
程樘開車多走了一段距離選了一家看起來比較高檔的招待所。
程樘拿着證件開了兩間房。
劉小鳳侷促地站在大廳,忐忑不安地扯了扯陳茶的衣袖:“不用住這麼好的地方,能睡覺的就行!這裏很貴吧?”
陳茶搖搖頭,“沒事。在這裏你還能洗個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