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秦關漢月 >第020章 敵情再現
    將近午時,兩人終於停下這在秦慎看來既折磨又頗具收穫的訓練,手捧乾糧清水稍作歇息。

    “依瞿兄看來,似我這般……在習劍之人中算……嗯,你應該懂我的意思。”秦慎止不住好奇發問,想要將對方的答案兩相印證以便明白自己的不足,又或者說是想要迫切的證明自己。

    瞿寒慢條斯理的扯下一塊肉脯送入嘴中,淡淡道:“中上之資吧。”

    中上之資?難道不是上上之資?秦慎微微失落的正要刨根問底,卻見瞿寒所坐方向有十餘騎疾奔而來,不由起身凝目望去。

    滿以爲他會繼續追問的瞿寒發現他的異常微一錯愕,隨即順着他的目光瞧去,待至看清後舉起水囊痛飲幾口,起身收入馬囊中道:“恐怕有事發生。”

    秦慎有心想要調侃幾句,卻最終化成鄭重的點了點頭。

    十餘騎須臾便奔至兩人數丈開外,爲首騎士勒馬減速不待馬匹完全停住,翻身下馬穩穩落在秦慎跟前以軍禮半跪道:“稟都伯,西邊二十里發現百餘匈奴蹤跡,屬下令隊中兄弟遠墜監視後趕回稟報,下一步該如何處置,還請都伯決斷。”

    XXX!爲什麼好事從來不找我!

    得到這樣的消息,秦慎瞬間忍不住的飈出一句國罵紓解心中鬱悶,俯身扶起對方後轉身不緊不慢的將手中乾糧清水裝入馬鞍一側的口袋。

    騎士的目光隨着他的動作左右移動,心忖看這臨危不亂的風範還真有幾分都尉的風采,難怪都尉會對他青睞有加!

    做完手上的這些動作,秦慎的心情不再似先前那般激盪,始平靜道:“監視的兄弟應該不會有何危險吧?”

    聽到詢問,騎士連忙從胡思亂想中抽離出來,恭聲回道:“都伯儘可放心,軍中兄弟大都擅長隱匿追蹤之術,似這等並未被發現的追蹤,料想無礙。”

    “好,如此我便放心……”秦慎正要開口探詢依照前例又該如何處置此事,忽然發現前方又有一小隊漢軍服飾的騎兵奔襲而來不由止住話語,同時心中涌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衆人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泛起同樣的感覺。

    “稟都伯,東邊十里發現上百匈奴蹤跡……”曹進稟完後起身擦了把汗水,滿眼希冀的瞧着秦慎等待下一步指令,卻見他無動於衷,只是伸手牽過湊近身邊的馬嚼如同對待情人般輕撫馬頰,然後再無其餘反應,不禁着急的輕聲喚道:“都伯……”

    秦慎細不可聞的微微一嘆,不疾不徐道:“再等等。”

    “啊!”曹進詫然驚呼,餘者亦是面面相覷,不過將既有令,衆人也只能服從,曹進反應過後立即補道:“唯!”

    秦慎就這樣保持這個動作,節奏未有絲毫變化,衆人難以揣測他究竟作何打算,只好內心焦急的悄然佇立,靜候指令。

    “都伯,是否需要回報武泉,或者快馬告知附近烽燧燃薪示警?”薛玉擔心他此刻是否已經六神無主,忍不住小聲提醒。

    “燃薪示警?”焦急而又無可奈何的曹進聞言似乎找到一個發泄處,猛然拍了一把薛玉的腦袋,指責道:“小子,你是否已然活夠?你以爲燃薪示警是爲兒戲不成?假若最後判斷有誤,俺等上百顆腦袋恐怕都不夠填。”

    “我,我這不是……”薛玉一臉委屈。

    “好了!”秦慎皺眉不悅的瞪了一眼還要繼續發作的曹進,看着氣鼓鼓的他不溫不火的重複道:“再等等!”

    “唉!”曹進不滿的重嘆一聲,將頭撇往他處環顧遠方,心中暗道:等等等,等啥呢,等着匈奴將俺等生吞活剝不成?

    秦慎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卻也不再言語,只是轉身用手輕輕的梳理着馬鬃。

    其實在他而言,此刻的他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能立即有一個明確的答案以及決斷,然而縱然這是他首次巡邊便遇到的突發情況,他還不至於驚慌到忘記“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七個字。

    匈奴分兩隊而來,或者更多隊而來,這其中究竟包含什麼意圖?

    假如此時便做出決定派人回報武泉,那萬一還有第三隊,第四隊,到時又該如何自處?

    繼續派人回報?然而又該如何稟報?說匈奴來攻城,還是說匈奴來挑釁,再或者說匈奴來溜圈?

    假若最後不過是虛驚一場,那自己恐怕將成爲整個武泉的笑柄,雖然這種情況幾乎不可能發生,但是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

    而無論從公從私,亦或從對待事務的態度,他都必須先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弄個明白纔好做出下一步的打算。

    彷彿是要印證他的想法,不到盞茶功夫便有第三隊巡騎奔回稟報上百騎匈奴越過天田朝長城方向進發。

    聽到這樣一個結果,秦慎舒了口氣反而有種如釋重負般的解脫,整個人都輕鬆起來,只要事情沒有脫離他的判斷,又有什麼可以再讓他畏懼呢?

    及至第四隊回稟,秦慎終於開口道:“是否已聯繫其他兄弟集結?”

    得到肯定答案後頷首表示讚許,轉而問道:“塞外有幾處屯田?”

    “五處!”忙急急的曹進甫一答完,旋又不解道:“都伯是說匈奴要襲擊戍堡?只是如今並非收穫季節,匈奴爲何要挑此時攻打?況且戍堡自有守衛,區區百餘騎,又……”

    曹進止住不語,話語中的幾分懷疑之意卻透露無疑。

    “又怎會不自量力的前去送死,對嗎?”秦慎接下去替他說完,旋即成竹在胸的淡然一笑,毋庸置疑道:“匈奴分兵而來不過是想迷惑我等,越過天田後必會集結合攻一處,至於爲何會在此時襲擾屯田,若我所料不差,恐怕是爲報復。”

    “報復?”

    “或許吧,不然就如你方纔所言,匈奴爲何要挑這個時節襲擾屯田?”秦慎不負責任的聳了聳肩,不待曹進過多反應,猛然令道:“上馬!放鳴鏑!”

    “唯!”伴隨着一聲應答有兵士取出鳴鏑射向空中,向還未趕至的兄弟告知集結之地。

    秦慎翻身上馬,注目道:“朱三,你快馬稟報都尉事情始末,還請都尉儘快派兵前來支援。”

    怎麼又是我!從軍日短又在烽燧衆人照顧之下的朱三還不知何謂軍令如山,自看到秦慎投來的目光就不住勒馬往後退縮。

    上次傳信又被派去接應前來支援的守卒而未參與任何戰事便被程六取笑一番,如果這次還繼續跑腿,指不定要被嘲笑成何種模樣,總之此刻他心中是一百個不情願。

    短短瞬間,秦慎將他的反應看了個一清二楚,微一錯愕之下眉頭漸起,眼神亦變得凌厲起來,這才迫使對方慌忙應諾,策馬離去。

    看來是我平時對他關照太多!看着朱三遠去的身影自我反省一句,眼神掠過衆人肅聲道:“稍後或許將有一場惡戰,在此之前我與諸位約法三章。”

    一衆兵卒聽出他語中所含威懾之意,不由神色一凜靜聽訓示。

    “不得擅自脫隊,不得短兵相接,不得畏怯不前,如有犯者,以軍法論處!”冷然宣完雙眼一掃得到他想要的結果,語氣轉緩道:“此刻尚不知匈奴究竟會襲擊何處,我等先向屯田方向集結,只待稍有動靜,立即兵鋒直指。”

    衆人轟然應諾,結隊跟隨秦慎身後策馬慢奔朝屯田進發。

    “方纔瞬間是否有點出乎你之意料?”瞿寒驅馬趕至身側壓低聲音言道,話語中竟然難得的有了幾分幸災樂禍。

    秦慎知道對方所指何事,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

    瞿寒看一眼他的神色,輕嘆道:“其實秦兄有否想過,今日你\對他看顧有加,他日卻有可能是害了他呢?朱三雖然年少,但他既然選擇了從軍這條道路,又何嘗不是選擇了今後將要面對的種種局面,而你能對他看顧一時,難道又能照顧一世?何不放手任他闖蕩,讓他在軍伍歷練中快速成長,這樣於你於他,難道不是莫大好處?況且……況且軍中自有規矩,一時半刻加以照顧還行,若是長久如此,又讓其他兄弟如何看待?”

    “規矩……”秦慎揚首看向天邊疾走的雲彩,沉默片刻道:“若是一切都按規矩來辦,那麼似乎我不該稱呼你爲瞿兄,而你則至少要稱我一聲都伯,又豈會這般自在。”

    瞿寒一時啞口無言,臉上掛滿尷尬之色。

    行進中陸續有後至的小隊趕上集結,隊伍漸漸變得壯大起來。

    “開個玩笑罷了,瞿兄不必當真。”秦慎回首看了眼歸隊的同袍,臉上盡是得逞的意味,微笑道:“瞿兄一直不苟言笑,我還以爲乃心若磐石之人,沒想到今日一試,卻也未必如此。”

    說完看着對方報以的無奈苦笑,補道:“其實你我雖然相交日斷,但是也算相得益彰,你能這樣對我,我真的只有高興,反而若是隻有上下尊卑,軍中的樂趣將會少了許多,瞿兄以爲然否?”

    瞿寒吁了口氣,面色恢復平靜道:“許是多年的飄蕩生涯讓我自由散漫慣了,軍中生活實非我能適應,若非得遇似你這般上司,軍伍之中恐怕難有容我半刻之所。”

    秦慎聞言神色一動,嘴脣微張卻最終沒有問出聲來,只是毫無意義的點了點頭。

    人,誰沒有一點不能透露的小祕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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