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薩珠滿含譏諷的回敬一聲冷哼,心知地位的差距之下再無興師問罪與針鋒相對的興趣,只是冷冷的立在下方,卻又並不離去。
盞茶功夫,兩人默然無聲間奉命前去谷口攔截追擊的庫雅喇永心返回帳前,翻身下馬後羞愧萬分的躬身道:“稟右谷蠡王,永心不才,終讓漢軍得逃而去。”
“嗯。”皋屠昂仿若早有預料般神色平靜的輕嗯一聲,不復言語。
猜不透主帥心意的庫雅喇永心微瞥一眼,小心道:“不過隊中有邊塞部族之人認出,對方領軍之人乃是秦慎無疑。”
“秦慎?”一直冷眼旁觀的哈薩珠終忍不住訝然發聲,旋即不理兩人投來的略帶厭惡的目光,自言自語道:“我曾聽族中商者言及此人,而論及此人箭技以及神形氣度,恐有當年霍衛之才,難怪……”
說着眼帶幾分幸災樂禍的掃着兩人道:“難怪漢軍竟能於此佈局森嚴固若金湯之營地大殺四方,又揚長而去。”
“你……”庫雅喇永心聽着他對右王的諷刺氣不打一處來的勃然變色,出言怒喝中尚只吐出一字,便被皋屠昂接下來淡中含冷的話語驚在原地作聲不得,後背冷汗涔涔。
“今日巡騎不是回報盡殲漢軍斥候歟?那今晚之事又作何解釋?”
“這……”庫雅喇永心兩頭三緒的微一猶豫,惶恐不安的囁喏道:“這其中恐怕確有漏網之魚,亦或巡騎隱瞞事實。”
浩瀚星空,萬物歸寂,唯有大戰方歇的兵卒盤坐於地,交頭接耳難掩興奮之意。
秦慎躺身草地仰望夜空,月兒孤懸後方,將深黑的夜色蒙上一層不真實的銀白,讓他難以分辨此刻究竟是夢境,還是現實?
他很恍惚,他也很清醒。
他知道此戰確是大勝,而且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大勝,但又是險之又險的大勝。
這其中只要稍有差池亦或對方訓練有素,後果將不堪設想,就算全軍覆沒亦不無可能,事後經此認真一想,心底不由驀然生出一種劫後餘生的心悸。
聽着身後傳來的步音,秦慎籲出一口長氣,起身活動着痠麻的手臂頭也不回的問道:“傷亡如何?”
“輕傷五十餘人,不過……不過有二十餘人未能歸來。”
秦慎正在活動的手臂微微一頓,旋又恢復如常轉動幾圈,幽幽道:“但願他們都已陣亡。”
曹進明白他的意思,無言以對間心有慼慼的點了點頭。
就此默然片刻,秦慎嘆了口悶氣收拾心情令道:“以十人爲隊散出五隊巡騎,兩刻鐘返回,稍後還有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