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廂吳漢笑看兩人,附和的打趣又不無認真的道:“若說觀摩學習,我想子毅稍後定會深感不虛此行!”
“噢?”秦慎看了過去,道:“這話倒讓小弟越發迫切起來。”
吳漢先是灑然一笑,旋即神祕兮兮的傾身問道:“子毅可知巨卿兄所領何兵?”
“好啦好啦!”蓋延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左右打量兩人一番,佯做抱怨道:“怎地一日不見,子顏兄竟似乎和子毅聯手寒磣起我來了。”
秦慎卻對他的話語仿若未聞,雙手一攤的無奈道:“巨卿兄對此向來諱深莫測,小弟哪敢隨意相問,自然是一無所知。”
“突騎!”吳漢笑着解釋。
突騎?漁陽,幽州……
幽州突騎?
秦慎霎時被突然聯想到的這個詞語暗地驚了一跳。
身爲一個與馬爲伴之人,自然對後世屢屢提及的幽州突騎並不陌生,可以說,只要提到騎兵,就不得不論及幽州突騎,而論及突騎,則與再建後漢江山的劉秀不可分割。
正因爲幽州突騎的從龍救駕之功,才讓劉秀將這支騎兵的地位捧了個天高,以至後世數千年都以突騎來形容精銳騎兵。
“走!快領小弟前去觀摩一番。”秦慎不再猶豫的長身而起,只因他真的很想親眼看看這支名震後世的騎兵究竟什麼模樣。
而他這前後不一的反應,倒讓先前滿是期望的蓋延不由一愣,難以明白他爲何如此。
秦慎笑了一笑,邀約兩人率先朝外踏去。
經過小半時辰的路程,三人進到城外大營,校場得到蓋延早先命令整齊列隊的數千突騎絲毫沒有讓他失望。
入目所見,人強馬壯,軍備齊整。
所有騎兵皆披鐵甲,將胸背肩膝等重要部位保護得嚴嚴實實,手持槍戟方盾,腰掛弩,斜插刀劍,馬懸弓,面胸披甲,對比之下,他在武泉所領騎兵簡直比後孃的後孃所養都還要不如幾分。
“嗯?”秦慎終於醒過神來,喉結艱難的一滾,面有疑色道:“這是重騎?”
“輕騎。”
秦慎聞言差點驚落馬背,他一直顧名思義的以爲自己所領騎兵纔是輕騎,沒想到不同州郡之騎兵,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子毅是否身體有恙?”蓋延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由關切問道。
秦慎定了定神,搖頭示意無礙,又感慨道:“範使君真是好大手筆,如此齊全軍備,恐怕全天下也只此一家吧!”
“嗯?”蓋延聽到這話疑惑看他一眼,旋即解釋道:“天下騎兵大皆如此,縱然有些許差距,亦不至於讓你如此感慨吧?莫非……”
面對他說話間投來的探尋目光,秦慎沒有回答,再次愕然。
他心中瞬間明白了大體是怎麼回事。
自從軍以來,他聽過霍驃騎八百精銳深入草原的壯舉,他聽過李陵五千步卒鏖戰八萬匈奴騎兵的悲壯,他還聽過陳湯激勵中原數千年的豪言壯語……
一直以來,他以爲漢家男兒就是憑着這種一往無畏的英勇氣概,驅逐外族於長城以外,然而……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無論何時何地,到處都充斥着那些不堪入目的魑魅魍魎,陰謀算計。
如果早知如此,他會繼續帶領一衆軍備粗劣的騎兵直出關外嗎?
他不知道!
他只是突然極其痛恨自己,是他義無反顧的帶着一羣同樣義無反顧的同袍踏出關門,以至如今生死未知。
蓋延詢問騎兵坐在馬背,身體難以掌控自如的話語在耳邊飄起,但他此刻再無任何心思與其討論。
他的心此刻早已飛往武泉,只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