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人全殲二十餘匈奴,短兵相接陣亡掉一半新卒,及後兩月巡騎塞外,從來都是他將匈奴揍的滿地找牙而自身幾無傷亡,夜襲敵營損失數十人……
他料想這次怎麼也會回來一半,沒想到陣亡者居然將近四去其三!
而這一切,都是由他發起的命令,還有——
那些令人作嘔的勾心鬥角!
瞿寒看他這副失魂落魄模樣,寬慰道:“秦兄毋須太過自責,此乃戰之罪,實非你之過,唉,說起來……就連你,當初我等也以爲身遭不測……”
“是啊!”曹進快嘴打斷道:“兄弟們又要出關尋你,瞿兄說關外都是匈奴,而俺們又是守軍若全部出關不合軍規,便讓俺們安心等在關內由他隻身一人出關,尚幸過了數日,瞿兄便在關外抓住匈奴,從他口中問出你已潛入山中,這才免了俺們些許擔心靜候將軍歸來。”
說完埋首又嘟噥了一句。
“誰說我會怪你們不來尋我?”秦慎剛定完心神,聽到他的嘀咕不由瞪着他嗆了一句。
“啊?”曹進猛然擡頭看向他,一臉難以置信道:“這你都能聽到?”
秦慎也不再管他,拱手道:“多謝瞿兄關心與穩住局面,若無你這等老成持重之人在軍中看住他們,也不知道他們會鬧成什麼樣子。”
對於這點他還是頗有體會,起初還算太平時手下將士就以能夠身處在他麾下爲榮,處處儼然把自己當做是他的私兵,更別說這種剛殺紅眼的時候,自己的主將不見蹤跡,鬧起來恐怕竇義都要頭大不已。
瞿寒一番謙遜,衆人也都不再提那沉重之事,氣氛終於又高漲起來,薛玉上下打量着他,忍不住讚道:“以前還從未見過將軍穿這種勁裝,嘖嘖,當真是英偉不凡一表人才。”
又來了!秦慎膩味的看他一眼,正要嘲笑他幾句卻突然想起一事,面色轉沉冷哼道:“虧你還敢冒頭,說,那出塞詩是不是由你傳出?”
“這……”薛玉看他板臉心中有些畏懼,囁喏間眼睛骨碌碌看向瞿寒。
瞿寒淡然一笑,分說道:“秦兄何必跟他一般見識,再說傳出去對你也不無益處。”
“益處?”秦慎隨口道:“有何益處?”
瞿寒猶豫片刻,坦然道:“當今皇帝愛才,這樣你也會安全些。”
“嗯?”秦慎目光一閃,扭頭看着他面露不解道:“瞿兄這話什麼意思?”
“噢。”瞿寒神色沒有絲毫變化,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正如孟子有言: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今上看重士子,下面也就必然更愛惜有才華之人,而舉目天下,士農工商以至諸個階層,唯有名士受天下敬重而有過輕罰。”
秦慎一臉恍悟的點點頭,釋然道:“瞿兄說得也有道理,不過我等武人,卻也無需那些虛無之名,嗯……說起功勞,這個大破匈奴斬敵萬餘又是怎麼回事?”
薛玉唯恐他再指向自己,連忙分辯道:“此乃竇將軍之意,可與我無關。”
竇義?
他把功勞誇大然後全部推到自己身上又是什麼意思?
想了片刻毫無頭緒只好放下心思,揣着疑惑只待見到竇義找機會好好詢問一下他究竟是何用意。
衆人談笑間來到關內城門,竇義等人早已在此等候,自然又是好一番情真意切噓寒問暖,及後更在軍中大開筵席慶祝他平安歸來,席間相互殷勤勸酒述及戰後之事以及逃亡之事,卻是直至他醉倒都沒機會問起那功勞之事……
翌日,日上三竿。
頭昏腦漲中秦慎醒了過來,感嘆着這個時代的酒也太容易上頭的同時不免又想起如詩如畫這十餘日來溫柔體貼的照顧。
要是有她們在,幫着按按頭多好啊!
唉!溫柔鄉,英雄冢!
此言非虛!
就在他烏七八糟感慨萬千時門外有人輕敲門扉,應了一聲只聽稟報道:“稟秦千人,竇都尉請你前去帳中議事。”
怎麼剛回來就有事情!秦慎懨懨的應了一聲,不情不願的爬起身換上軍裝,收拾一番。
甫一踏入營帳,兩眼一掃間微微詫異便面色波瀾不驚腳步毫不停留的趨前行禮,心中卻不免掀起滔天巨浪——
來得好快!
只見帳內端坐三人,除了竇義,赫然還有王執法以及另外一位年四十許的男子,而從竇義敬陪末席來看,那人地位顯然也高於他。
“屬下秦慎拜見竇都尉。”俯身行禮間斜眼朝兩人偷偷打量。
另一人面目精明、鼻樑鷹勾、雙眼狹長卻精光閃閃,此刻雖然正臉帶淡笑看着自己,卻也讓他明白這種人纔是笑裏藏刀的好手。
而王執法則是身着勁裝,面目陰沉毫無表情間有種說不出的懾人氣魄,此時正緊盯着他,絲毫看不出心中究竟作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