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玉卻始終看不透將軍之心。”顧惜玉脫口言罷,美眸閃閃的注目着他,含笑不語。
秦慎一愣的與她四目交對,而心中對她老是將話題往這方面牽引直覺頭疼不已。
就此過了小會,見她似乎並無挪開目光之意,這纔不敵般的避開對視,默然片刻,漫不經心的淡淡道:“既然顧女士亦言看不透在下心思,爲何方纔卻又做那般看似言之鑿鑿的揣測?”
顧惜玉聞言一怔,垂首細思間臉上漸漸綻出燦爛的笑容,恢復生機,甚至花開更甚。
好吧!
秦慎偷偷瞥她一眼,心中頓時鬆了一口大氣,總算熬過了這次!
不過,我這可是反問句。
秦慎心中又有了點自得,來漢代數月,首次生出一種後世十多年書沒有白讀的感覺。
馬車在顧惜玉喜孜孜的看兩他兩眼又羞垂螓首,再喜孜孜的看他兩眼這種週而復始的狀態下暢通無阻的抵達校場。
而這世上最令男人動心的莫過於貞潔高貴的女子芳心初動的時刻,是以當她神采飛揚的甫一從馬車踏下,立即吸引了校場上的所有目光。
然後衆人看到了讓他們更感驚詫莫名又覺理所當然的一幕——
秦慎施施然的從車廂內跨了出來。
傳聞果然不假!衆人目瞪口呆中,心裏也說不出究竟是羨慕、嫉妒、還是恨?或者根本就是羨慕嫉妒恨盡皆有之!
剛剛踏出馬車的擡眼瞬間,秦慎看到了校場數千人的齊齊注目禮,一愣之際心中叫苦不迭,但一剎那間亦覺得應該做點什麼,應該對所有人有所表示,有所迴應,於是他揚起了手臂——
然而剛至半空,他驀然驚醒這未免有點太過炫耀的意味,於是他的手在空中頓了一頓,然後——
划向顧惜玉的臉頰。
“顧女士,你的髮絲亂了。”秦慎臉上全是尷尬的笑意,將她垂於額前的一絲秀髮輕輕捋至耳際。
挑釁!**裸的挑釁!衆兵卒一片譁然,憋紅了臉。
“慎郎……”顧惜玉有點茫然,又有點嬌羞,更有點意亂情迷的與他四目交対着難以爲繼,只覺耳根一陣發燙,浮凸有致的舒胸也跟着急劇的起伏起來,呼吸似乎亦變得渾濁。
這是衆目睽睽之下,縱然她久居青樓見慣風月那又如何?
她也只是個嬌弱女子,面對突如其來的溫柔親暱舉動,她亦只能像個小女子般一邊芳心竊喜,卻又羞人答答。
秦慎對着她笑了笑,笑得更爲尷尬。
此時迎面有兵卒快步踏上前來,將他從這種尷尬而又曖昧的氣氛中解脫出身,他轉開目光朝來人看去,直至對方行禮道:“稟秦將軍,王執法與盧使君有請將軍前去帳中議事。”
“慎郎!”顧惜玉嬌聲喊住了他,就似鼓起無限勇氣的含羞帶笑踏前兩步。
及至起伏的胸口都要貼到他身上時,這才垂首似模似樣的在他氅衣上整理了片刻或許根本就不存在的褶皺,退後兩步將他深看一眼,盈盈禮道:“妾預祝慎郎旗開得勝,戰無不殆!”
很好!現在跳到長江也洗不清了!
感受着如芒似電的道道目光以及嬌羞無限的柔情蜜意,秦慎也不知道究竟該哭該笑,強忍住乾脆豁出去將她攬入懷中痛吻一番的衝動,點頭道:“多謝顧……”
說着看到她眼中的一黯不由頓了一頓,心中罷罷罷的暗地一嘆,續道:“惜……”
然後當他剛喊出此字時,驀然驚覺身側多了兩道異常目光,猛然側首中看清來人,不由訝然失聲道:“如詩如畫?!”
出現在馬車一旁的如詩如畫仿若未聞的沒有任何迴應,就那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倆,內裏有無盡的黯然,幽怨,還有噙淚欲滴。
或許此刻在她們心中所想的,無非是:好麼!我們滿心歡喜的一大早起身將你收拾得龍馬精神,原來你卻是忙着去別處揮灑精神!
這對每一個真心付出的女子無疑是莫大的諷刺,還有無盡的悲哀。
秦慎的頭又疼了起來,他看向站在兩人一旁的薛玉,卻只換來了對方怯怯的表示不關他事。
半晌,如詩如畫終是醒了過來,失魂落魄的木然禮道:“婢子見過官人。”
“官人?”顧惜玉狐疑的低語着看向他,卻沒有得來任何迴應。
秦慎的目光全聚集在眼前兩位身披毛裘如粉妝玉琢洋娃娃般的明豔少女身上,目帶憐惜的關切道:“天寒地凍,你倆爲何來此?”
“婢子心中放心不下官人,便央薛都伯領婢子前來。”如詩語含悽楚的言罷,又拿眼朝顧惜玉看去。
瞧着兩人這般痛心入骨的模樣,秦慎蹙眉不滿的再次看向薛玉。
薛玉一臉無奈的表示真不關他事,神情甚至還帶上幾分委屈,然後就像做錯事般低下頭去。
唉!自己釀的苦酒,又能怨誰?
而他也深知就薛玉這爲人性格,又如何耐得住鬼精靈般的兩女探詢追問?
秦慎再也生不起任何責怪之意的收回目光,卻又瞧見三女正在互相打量試探,眼內陣陣電芒交加,以至於天上的烏雲似乎也越布越厚,愈來愈沉……
忽然間,他覺得今天的大雪絕對不會停歇!
而他如今亦只想馬上逃離此處,甚至於稍後哪怕是明知是死,他也要一往無前的決一死戰!
因爲縱然是死,恐怕都要比此刻的感覺好上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