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寧深帶着葉綺羅給的名片滿懷希冀地想到了昨天葉綺羅給他的地址。

    昨日,跟老師請完假後,在宿舍裏,顧寧深一夜輾轉未眠。

    宿舍鼾聲如雷,他已經大二,同他們也相處一年了,自然已經習慣常伴鼾聲睡覺。

    他上鋪的兄弟,被他翻來覆去地攪瘋了。吳桐起身,頭探到下鋪,正對上顧寧深明亮的大眼。想提醒他——安靜點。

    吳桐臉色極其不好。“你大晚上,瞪着眼不睡覺幹嘛?”吳桐看着顧寧深,怕影響宿舍其他兄弟睡覺,他有意識地壓低了聲音。

    顧寧深:“你睡吧,我沒事,不用管我。”

    瞧着顧寧深一副以爲他是憂心他大半夜不睡覺,吳桐滿頭黑線,心中腹誹:老子是想管你睡不睡麼,你願睡不願意睡的,和我有毛線關係。

    “老實點,別老動彈,我要睡覺。”說罷了,吳桐將頭收回去,躺在牀上,望着天花板閉上了眼睛。顧寧深倒是不再翻來覆去。

    顧寧深雙手交叉壓在後腦勺下,仰臥,看着上鋪的牀板。想着葉綺羅。她比熒幕上的更美。想着想着,下腹便升起了一團火。

    他拿出了那張名片,在四下無人之時,他偷偷將這張薄薄的卡片放在鼻尖下。平生第一次做出如此猥瑣的事情。

    輕輕聞着,它帶着一股梔子花清香。早上起來,吳桐便見下鋪空蕩蕩的。

    不免在心頭慨嘆一句,“臨近期末,表演系的考試壓力看樣子並不大啊!不像他們文學系。”

    吳桐是電影學院文學系,戲劇影視文學專業。日後工作方向便是電影劇作、電影理論、電影批評。一般來講,學院宿舍多是同系住一間。

    他們這屆,校方爲了促進各個專業同學交流,便於日後從業時能更好得了解工作搭檔們,更好同編導、導演、編劇、剪輯等專業合作,便將各個專業的同學混在了一起。

    葉綺羅並不是想要撩顧寧深,當然,瞧着長得便俊俏的男孩子,她也起了些逗弄的心思,但止於言語間罷了。

    這就跟職場上經常會有些人歡喜叫的親暱是一個道理。

    顧寧深畢竟是個未出茅廬的孩子。他哪裏經得住美人脣齒間的笑。

    她只是想招人……顧寧深長得好看,而且他的長相可塑性很強。葉綺羅一打眼便曉得他往後餘生臉型的變化,當然排除發生各種不可抗力因素導致毀容的情況。

    顧寧深按照名片上的地址,穿街走巷,七拐八彎,終於找到了她的辦公樓。

    上了樓。透明的玻璃門上掛着一把鎖。裏面沒有人。

    顧寧深後知後覺。

    額……她的公司還沒正式營業。

    葉綺羅也沒料到,他會直接找上“門”來。明明她給的名片上也有她的聯繫方式。她以爲他會打電話的。

    自從黃鸝過來後,她們家裏就安裝了電話。故而她生日那天,葉曉粵來,見家裏有電話,她還將大哥大扔在家裏,被她一頓臭罵。

    “你是不是有點病,家裏有座機電話,大哥大就是讓你隨身帶着。”葉綺羅也沒跟她媽媽頂嘴,笑盈盈地給她捏着肩膀。

    “彆氣了,我日後注意,一定隨身攜帶,這次是我不對,害的我親愛的母親大人被拒之門外。”

    “葉女士,您就看在我生日的份上,饒了我吧。”

    葉綺羅這般說着,葉曉粵便是有氣也消了。“慣是會貧嘴。”說了這句,便也沒再多說什麼。

    一九九九年一月。

    葉綺羅這幾天,挺忙的,她聽夏梔敏說葉曉粵在港城那邊生意好像遇見了瓶頸。

    直接將在顧寧深拋在了腦後。完全忘記自己撩過了這個小男生。顧寧深每天都坐在宿舍電話前,糾結,要不要給葉綺羅打電話。

    葉綺羅那張名片都被他摸得起了毛,綺羅的綺字都有些掉色了。可把他給心疼壞了。

    好在,日日看這張名片,他早已將名片上的信息深深地印刻在腦海裏了。

    他將這張卡片用保鮮膜包了一層,放在了錢包裏。

    夏梔敏跟她說了母親在港城生意遇見波折。她也跟着着急上火,但葉綺羅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她回港城?

    回去說不定還是給母親添亂。前世她這個時候,正陷入自己的危機中。並沒聽說母親的工作有什麼大的變故。

    母親前世事業一直是穩定發展的,難不成是她重生帶來了蝴蝶效應。

    不得不說,她這半年多的時間,真的感覺自己的身體上和上一世有很多的不同。

    或者是前世本就有什麼隱情。母親遇見了所有困難,都一個人承擔,從來不跟她說?這幾日,她上火,嘴上都起了口腔潰瘍了。

    也喫不下去飯,黃鸝見狀,憂心她,給她燉了蘋果雪耳豬腱湯。

    她纔好賴能喝下去點湯水。那天她實在忍不住了,給夏知了打了個電話。“夏姐,我媽那邊究竟怎麼了?”

    夏知了接到葉綺羅的電話,便曉得,她這是聽到了什麼。“你從誰那聽得消息。”夏知了皺眉。

    葉曉粵不讓他們這些人講消息走漏給葉綺羅。

    葉綺羅道,“梔敏說的。”

    夏知了聽到是女兒說的,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按理說,女兒也不應該曉得這件事!她自己從未跟女兒說過。

    夏知了一派沉着,“綺羅,你先放寬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跟你母親在商場上走了這麼多年,什麼風浪沒有見識過,你管好你自己的生活就好,你別我們在前方戰鬥,你在後方也護不住自己,到時候你這邊再出了問題,上火生病,或者其他的,我們還得分出心思來管你。”

    聽到夏知了這話,葉綺羅的心才定了幾分。對,她不能慌!都活過一世的人了,這一世,她還帶着金手指。

    夏知了聽着葉綺羅那邊呼吸慢慢平穩下來,憑感覺,對方應該是冷靜了不少,繼續道。

    “還有,這件事,你以後不要再跟梔敏討論了。”夏知了說完這話,葉綺羅愣了一下。

    難不成這件事和夏梔敏有關?夏梔敏她絕對不可能主動害媽媽的公司。要麼是被人利用了。要麼是不小心從別的地方聽來了消息。

    “好。我知道了”

    葉綺羅應承下來,沒細緻追問下去。

    她相信這事兒夏知了會處理好。她還是每天給葉曉粵打電話,打電話的時間總是很短,說不到幾句,葉曉粵就去忙工作上的事情了。

    年前,葉曉粵給葉綺羅打來電話。“綺羅,過年在港城過吧,媽媽手頭上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

    “好。”

    聽到葉曉粵公司的事情解決了,一直壓在葉綺羅心頭上的石頭終於放下了。

    她也喫得下去飯了。

    黃鸝調笑她:“綺羅姐,你這樣子可不好,得跟我學學,越是壓力大,越能喫!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葉綺羅翻了個白眼,“也不不怕喫成胖子。”黃鸝想反駁。她用公筷給黃鸝加了個豬蹄,“喫吧,豬蹄堵住你的嘴。”

    黃鸝確實喜歡喫豬蹄,見到做的軟糯q彈、油光水滑的豬蹄,她不再懟葉綺羅,專心喫飯。

    年關臨近,顧寧深也放寒假了。

    京城四處張燈結綵,時不時就有人放個煙火鞭炮。政府早已出臺了禁止燃放煙火炮竹的命令。每逢年關,總是有人抱怨這個命令。每年放鞭炮的人都很多,法不責衆。所以過年的時候還是會有人放煙火鞭炮。

    回到家,他還是不死心,日日去晨曦大廈那蹲守。仍然是沒等到。大年三十,他走在熱鬧的街頭。小孩子三五成羣在他跟前打鬧。

    路過街道上的一個電話亭。他盯着那個電話亭,看了許久。躊躇半晌,走上前去,投幣。雙手顫顫巍巍地按着電話鍵。也不曉得是凍得還是緊張的。

    好不容易,將所有號碼盡數按完。電話撥通中。他的手心滲滿了汗液,握着電話柄,溼漉漉的,滑膩發粘。

    嘀……嘀……嘀……每一聲,都像在他的心上跳舞。等待對方接通電話的時間如同一個春秋一般長。

    終於。

    “喂,您好,請問哪位?”電話那邊響起了清脆的聲音,不是他熟悉的那抹妖嬈魅惑。

    他以爲是自己撥錯了。

    立馬放了下去。

    再次撥了一遍。

    黃鸝被掛了電話,皺了眉頭,心中怪哉,卻也沒大理會,只是剛掛了電話,就又被打過來了。再次接起電話,見對方沒有聲音,她語氣不大好。“喂,你好,哪位?”

    顧寧深這次很確定自己一下一下認真按下的號碼沒有錯。他的心瞬間跌入谷底。

    她不會是在誆他的,逗他玩的吧。

    還是不死心問道。

    “這是不是葉小姐的電話。”

    黃鸝:“是葉小姐的電話。”

    “哦哦,那她現在方便接電話麼?”

    “額,不大方便,她回港城了。”

    聽到這話,顧寧深心徹底沉入海底,“那她什麼時候回來?”

    黃鸝想了想,沒有直接回答他,畢竟對方身份不明,誰曉得他有何目的。“請問您哪位?找葉小姐有事麼?”黃鸝溫和的音調中透着公事公辦的冷然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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