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鸝看着葉綺羅帶着小男生走遠,轉身回到了劇組。心中怨懟着這個姐姐也太……太重色輕友了。

    葉綺羅帶着顧寧深到了酒店,一個帶着黑色鴨舌帽一身黑衣黑褲的男人,在酒店大堂角落的沙發上,從盆栽的縫隙穿過,咔嚓,拍了張照片。

    這個菜雞狗仔竟然還沒關閃光燈,閃光燈啪嚓啪嚓,閃的葉綺羅頻發眨眼,想忽視他都難。

    她衝着狗仔所在方向笑了笑。這一笑,顯然是發現了他,狗仔戰戰兢兢,當下就想逃。

    “你要跟我一道過去麼?”葉綺羅對顧寧深低聲耳語道。

    顧寧深揚眉,他不曉得葉綺羅這一舉動的含義是什麼,但怕葉綺羅受傷,身邊有個男人總是有點威懾力,他點了點頭。

    葉綺羅牽着他的手,朝着狗仔方向走了過來。

    狗仔選的這處地兒是死角,根本無路可逃。慌張之下倆人已經走到他跟前了,狗仔死命的護住相機,唯恐她要搶奪相機,毀了底片。

    瞧着他這一副明明害怕緊張卻仍拼死護住相機的模樣,葉綺羅嘴角的笑都收不住了,衆生皆苦啊……

    “你也不容易!”

    狗仔顯然沒有想到葉綺羅會這麼說。

    “這是我男朋友,你記得把我倆拍的好看點。”他這般自爆,驚得狗仔五雷轟頂。便是顧寧深也沒想到,她會大大方方將他暴露在閃光燈下。

    說完,葉綺羅就挽起顧寧深,擺好姿勢,繼續對狗仔說,“愣着幹嘛,你剛剛是抓拍,雖然我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但萬一拍的太醜多不好,還是正經拍一張吧。”

    狗仔瞪大了眼睛,“啊……”

    “快點。”

    葉綺羅瞧着他這磨磨唧唧的模樣,有幾分不悅。

    “哦,好好。”

    狗仔拿起相機,認真地給葉綺羅拍了張照片。

    “好了,你的業績也完成了,姐姐我要去談戀愛了。”說完,拉着顧寧深走了。

    葉綺羅這一系列的操作放在顧寧深的眼裏,是很迷的。他在學校裏聽到的消息,分明是明星最討厭狗仔。

    可是……

    顧寧深剛想開口詢問,她這麼做的目的。葉綺羅伸出食指,“噓……不要問。”她笑得柔媚而狡黠。這些事需要他自己去體悟。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境遇,不同的境遇,不同的時間節點,不同的心情下面對同一件事,每個人做出的行爲也是不同的,無關對錯。

    到了酒店,酒店的燈光暈黃,酒店設施遠不如後世奢華乾淨便捷,放在現在來看卻也還是不錯的。

    葉綺羅將包扔在圓桌上,自己躺在沙發上,“你也坐。”

    顧寧深之前從未談過戀愛,在這個狹小的空間中,腎上腺素飆升,臉就像被放在蒸籠上炙烤着一般。

    葉綺羅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眉眼之間有幾分倦意,就這麼盯着紅棕色框的鏡子看了許久。

    她轉頭,看着一旁拘謹的顧寧深。

    “別杵在那了,尋個地方坐下來吧。”她的眉眼淡淡,一棵樹似的站在那兒,遮擋光線。

    葉綺羅沒想拿他怎麼樣。

    顧寧深在另一個沙發上坐了下來。

    “你們學校有編劇專業想進組跟老編劇學習麼,我想培養一羣新手編劇,日後成長爲自己的編劇團隊。”

    顧寧深想了想,“有。”

    他的舍友吳桐就是。

    後世國內的編劇市場,一天專業課都沒上過的佔了從業人數的六成以上。入行的方式,一是自己寫投稿做署名編劇,二個是跟着老編劇當槍手,當然也有別的非主流模式。

    港城那有的劇組,大編劇扔一摞子錢在那,底下小編劇圍在一起寫劇情,寫的出彩被採納了,就可以興高采烈地拿走一疊。

    葉綺羅凝眉,“你幫我問問他,是否有意向加入晨曦傳媒,還有就是薪酬這塊,你也可以問問他有什麼需求,我不大清楚你同學們的專業水平如何,也不清楚他們日後工作意向,如果是已經可以寫故事,寫過劇本,有一定能力的編劇,我也不會壓榨勞動力。”

    葉綺羅垂眸,頓了頓,“但我不喜歡好高騖遠的同學,水平不咋地,還咋咋呼呼的,我需要腳踏實地的。姐姐歲數大了,懶得耗費情緒精力瞎折騰。”

    “我這邊可以提供實習機會,如果是已經成手了,我也不會剝削他報酬。”

    葉綺羅講的絮叨,她敘述功底很弱,不簡潔明瞭。前世經歷過打擊後,說話也是這般囉嗦而顛三倒四。但耐心點聽,還是能聽個大概意思。不過想必不止她,語言這門藝術,能真正掌控的,一萬個人或許也找不出一個來。大部分的領導傳達出來的旨意,到了下屬的耳朵裏,未必能領會個七七八八。有些領導說話還惜字如金諱莫如深,底下人百分之八十靠猜。

    顧寧深聽懂了。

    “我回去問問。”

    葉綺羅摸了下顧寧深的面頰,她手指蔥白纖長,冰冰潤潤。她腦子裏什麼也沒想,眼睛盯着他的皮膚,如玉一般,瞧不見毛孔,便是如此,也還是男生的皮膚,不似女子般嬌軟,多了幾分韌勁。

    她打量得全神貫注,瞳孔裏只見顧寧深一個人,顧寧深從未被人如此盯着瞧過,心臟跳得劇烈,她的手用力很輕,有一搭沒一搭地劃過他的臉,他渾身就跟貓抓的似的。

    他剋制着內心的暴躁,他不能讓對方覺得她是個惡魔。

    葉綺羅也確實不是在挑逗他,她只是閒着,手裏想把玩點東西,就跟喜歡敲桌子和晃腿一個概念。

    片刻,她也有幾分睏倦了,瞧了瞧外頭的天色,落日餘暉有幾分刺眼,金燦燦的光撒在白色的牀上。

    “你明早有晨練麼?”

    她記得電影學院早上好像都要查晨練考勤。

    “嗯,不耽誤的。”

    他不想走。

    他曉得葉綺羅這是暗裏下逐客令。

    葉綺羅笑了笑,她活了這麼大把歲數,這個小男生的想法又怎麼會逃脫她的法眼。無非是想多跟她待會兒膩歪會。

    “可是我真的有些累了。”

    顧寧深搓了搓手,暗暗祈禱她不要說讓他走的話。

    “你不困麼?”

    顧寧深未語,他不確定給予肯定的回答還是否定的回答才能留下來。

    葉綺羅莞爾,“我先睡了。”

    她懶得管他腦海裏如何思緒翻攪,她是困了。爬上牀,蓋上被子,就不管小男生的想法了。今天着實是太困了,躺上牀,漸漸入了夢鄉。

    落日殘陽豔麗了片刻,天地變灰了,室內的光線不復剛剛那般華麗。顧寧深盯着窗簾看了又看,內心幾番掙扎,起身,拉窗簾。

    窗簾滾動的窸窣聲,讓葉綺羅嗯哼了一聲,顧寧深渾身一顫,生怕攪醒淺眠的葉綺羅。

    見她仍閉着眼,呼吸均勻。顧寧深放慢了動作,把窗簾拉了上來。

    屋子瞬間暗了下來。

    他躡手躡腳地走到牀前,脫下湛藍色西服外套,輕輕扔到沙發上,解開白色襯衣上的鈕釦,露出精瘦的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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