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不想參與對人族的這場大屠殺。
在東皇太一看來，人族實在太過孱弱，根本沒有讓他出手的資格。
只不過手下人太過廢物，現在只好親自動手了。
他單手一握，億萬裏雲霄之中靈霧翻滾不休，太陽真火彷彿巨浪般洶涌澎湃而出，霎時間將整片雲海染得赤紅。
“轟隆隆！”
浩瀚天威鎮壓而下，這一掌猶如天地傾覆，星斗倒轉，朝着東海之濱的人族部落力壓而下。
掌勁還未觸及到空心楊柳樹，恐怖的熱量已經令東海海域蒸騰起大片白霧。
數百萬裏河牀乾枯，陸地沙石成灰，山川消融，萬物被灼燒至死，一副毀天滅地的景象。
“這便是天庭的第一戰神嗎？”
玄都面露絕望之色，在這股猶如天罰的恐怖攻勢之下，他們根本生不出半分抵擋之心。
一衆人族也是一臉的視死如歸，在死亡的威脅之下，他們心中卻無絲毫的畏懼。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
空心楊柳樹爆發出璀璨霞光，萬道氤氳之氣席捲諸天，一股驚天的道韻散發開來。
大道符文交織，遍佈於虛空之中，混沌霧靄如漣漪般盪漾開去，乾坤彷彿都在這一刻定住了。
一聲巨大的轟鳴聲震徹八方，席捲寰宇，符文所化的巨浪衝擊着東海海域。
無數道巨大的水柱沖天而起，捲起驚濤駭浪，而後又被太陽真火蒸發一空。
待得那洶涌的能量餘波消失之際，無數人族面面相覷，臉上皆是涌現出了劫後餘生的狂喜。
而後所有人跪伏在地，向着大柳樹不斷叩首，高呼柳神之名。
兩大龍子以及墨麒麟也都是鬆了一口氣，不過旋即他們的臉上都是浮現出了一抹擔憂之色。
在那一次碰撞之後，空心楊柳樹周身縈繞的道韻明顯削弱了不少，而反觀東皇太一連混沌鍾都沒有祭出。
九天之上。
“連東皇陛下出手都破不開那人的手段嗎？”
“據說那柳鳴的修爲，連準提聖人都奈何不了，東皇陛下雖強，恐怕也……”
“那豈不是說我們無法屠殺這人族祖地了嗎？”
相比於人族那邊的歡呼雀躍，妖族大軍則是有些騷動，士氣隱隱有些下降。
沒辦法柳鳴帶給他們的恐懼實在是太深，擊殺了十大妖神之中的數位，兩次將帝俊打得狼狽不堪，甚至還撕裂了妖族引以爲傲的周天星斗大陣。
而且最重要的，柳鳴還是死對頭巫族的巫尊。
這一樁樁一件件，無一不令妖族膽寒。
東皇太一盯着下方的空心楊柳樹，睥睨雙眸冷芒畢露，寒聲道：
“就算是你本尊在此，本皇也無懼，如今一具分身也想攔我，簡直是癡人說夢。”
這一次，太一全力出手，背後三足金烏法相衍化，一股比先前更爲狂暴的熾熱席捲寰宇，焚天煮海。
“鐺！”
一聲鐘鳴震顫八荒，囊括宇內，無窮混沌氣息瞬間爆發而出。
先天至寶混沌鍾光芒大盛，須臾之間放大無數倍，如一座太古神山般向着東海之濱鎮壓而下。
無儔威勢強逾先前十倍有餘，就算是準聖後期也會勃然色變，避之唯恐而不及。
無數人心中絕望，面對着這末世降臨般的威壓，他們甚至根本生不起反抗的勇氣。
狻猊和螭吻心頭一沉，顯化出本體打算以身軀護住人族祖地。
這些年他們蒙受人族氣運，修爲已經恢復到了準聖初期，即便如此，也斷然抵擋不住混沌鍾之威。
所做的一切，不過是還人族的一份情罷了。
“蚍蜉撼樹！”
見到這一幕，東皇太一嗤笑一聲。
混沌鍾蒼茫之氣瀰漫，一圈圈灰色波紋如漣漪般盪漾開去。
一道道空間裂縫飛速蔓延開去，空心楊柳樹葉片嘩啦啦作響，眼看着就要到達極限。
狻猊和螭吻目光決然，玄都和墨麒麟眼神堅定，擋在了人族三祖之前。
玄都回眸望去，看向視死如歸的族人，原本堅定不移的眼眸之中竟也有着淚光翻滾。
所有人心中都清楚，一旦空心楊柳樹破碎，他們就都會死。
這些人族並非不恐懼，但卻無一人因爲恐懼哭泣，無一人因爲死亡逃跑。
玄都爽朗一笑，揩去眼角淚花，說道：“我人族自當自強不息。”
隨後人族三祖盡皆一笑，揚起手中的武器，齊聲吶喊道：
“我人族自當自強不息！”
所有人族也跟着喊了起來，衆志成城，聲若洪鐘，傳遍了洪荒天地，震撼了整個東海之濱。
虛空之外，不少洪荒大能皆是神色動容。
修道多年那顆古井無波之心也泛起了一陣陣漣漪。
“如此弱小之種族，竟有這般驚人之意志。
老朽終於明白爲何女媧、太清兩位聖人成道皆是與這人族有關了。”
一位鬚髮皆白的老翁搖頭嘆道，聲音之中竟是讚歎之色。
諸多洪荒大能心中也是同樣的想法，不過話雖如此，也沒有人會因爲人族而去得罪如日中天的妖族。
這便是洪荒世界，實力爲尊，強則強，弱則亡！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中，身爲弱者本就是一種悲哀。
“自強不息，弱者的悲鳴罷了。”
東皇太一眼中掠過了一抹殘忍之色，隔空一抓，混沌鍾激盪億萬裏虛空，灰色波紋碾滅一切。
“嘩啦啦！”
一道道清脆如玻璃般的響聲震徹，空心楊柳樹所佈下的空間結界轟然破碎。
就在此時，空心楊柳樹上的虛空驟然撕開一道裂縫，一道偉岸身影凌空虛度。
弒神槍攪動漫天風雲，挾着無盡的殺伐之力，槍出如龍，驟然朝着混沌鍾刺去。
一片屍山血海所化的異象顯化而出，濃濃的血煞之氣鋪面而至。
妖族數百萬大軍盡皆膽寒，在這股恐怖的殺氣下，連血液都要凝固了。
東皇太一心神也出現了片刻不穩，馭使混沌鐘的法力被切斷了一瞬。
“鐺！”
金鐵交擊之聲響徹蒼穹，混沌鐘被挑飛，回到了東皇太一的身側。
“太一，膽敢犯我人族，就不怕本座挑了你的三十三重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