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克局長站在臺上，直視着臺下衆人。
主要轄區的執法官精銳們，聚集在擁擠的大廳內，四周亂哄哄的，嘈雜的嗡嗡聲，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
他蒼老卻銳利的視線，環視全場。多年來久居高位的威嚴，讓現場稍微安靜幾分。
他拿起茶杯，不緊不慢地呷了一口。
這時，臺下傳來不和諧的聲音。
“爲什麼我們現在還在這裏等待？我們到底在等誰的命令？”一個年輕人怒氣勃勃地質問道。
馬克斯循聲望去，這是新入職不久的年輕人，名叫泰格。
他目光環視向四周，幾張年輕的面孔，流露出同樣的疑惑和憤慨。
馬克斯心中微微一動，卻是不動聲色道：
“你的教官，沒有教會你，執法官的第一要務，就是服從嗎？”
“我願意服從長官的命令，卻不願服從，一個懦夫的命令！而且我有理由懷疑，你現在故意不抵抗，就是因爲，你和街上的祖安強盜是一夥的！”泰格氣勢洶洶道。
如此露骨辛辣的斥責，讓人羣瞬間炸開了鍋。
馬克斯凝視着混亂的人羣，表情嚴峻，思緒卻忍不住飄向遠方。
過去的幾十年人生中，他曾經多次做出，改變命運的重要選擇。
從遇見希爾科時，被對方用一袋金幣收買，墮入了無底的深淵；到這個惡魔死後，一個年輕的傢伙找上們來，他猩紅的眼睛，似乎能夠讀透自己的內心。
他當時便知道，這是一個比希爾科更難纏、更有精力的傢伙。年輕人知道他所有軟肋，也握有他一切把柄，但是卻並沒有用這些來威脅他。
相反，那個人用他的“理想”來感召馬克斯，甚至邀請自己加入馬克斯的事業，成爲歷史的締造者。
馬克斯知道，這和那一袋金幣，沒有本質區別。但是，已經有了地位、家庭和財富的他，無法抵禦這樣的誘惑。
雖然他知道，這樣的交易宛如刀尖行走，充滿危險。要麼成就一番偉業，要麼萬劫不復，但是他還是同意了對方的條件。
年輕人在聽到他答案後，嘴角勾起的弧度，總是縈繞在他記憶深處。他知道這樣改變他命運的抉擇，不會是最後一次。
而現在，抉擇再次出現了。
如果選擇公開支持布萊特，那麼一旦皮城攻克，他將作爲潛伏高層多年的內線，和攻城的計劃直接參與者，享受開國元老的待遇。可如果，布萊特此次失敗，提前暴露的他，恐怕要被傑斯千刀萬剮。
人羣的喧鬧聲，將馬克斯徹底逼到臺前，質疑聲越來越大，似乎都想聽到他，給出一個說法。
“安靜！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出去！”馬克斯強硬道，他頭頂的幾縷白髮，因爲聲音的激動，而不住晃動。
他拔高的音調，依然沒掩飾住內心的虛弱。最後一刻，他依然沒有選擇公開“投誠”，帶着歸順的人，上街加入布萊特的大軍。這一刻，他懼怕了，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孩子......
以泰格爲首的幾名年輕執法官，氣憤地取下胸前徽章，一把擲在地上。
“這執法官，不當也罷，我們走！”泰格正要往出闖，迎面卻撞上一個人。
“怎麼，楚，你想阻攔我？”泰格怒火中燒道。
楚雨蕁嘆了口氣，心中感嘆道：如果放下立場，這倒是個有種的傢伙，可惜......
“你想離開可以，但是把槍支武器上交了。”楚雨蕁淡淡道。
“你！”泰格握緊短槍，眉頭緊鎖道。
他剛剛就是想打一個措手不及，然後趁馬克斯反應不及，直接挾槍上街，卻被楚雨蕁撞破。
“我要是不呢！”泰格咬牙道，聲音逐漸陰狠。
“那就先闖過我這關。”楚雨蕁撇撇嘴道。
“找死！”泰格猛地將手中端槍翻轉過來，槍口指向對方。
楚雨蕁的動作，卻比對方還快了幾分。槍口尚未放平，楚雨蕁就已經滑步貼近，接着一個沉肩上勾拳，狠狠擊中泰格的下巴。
泰格只感覺眼前一黑，身體凌空飛出，手中的短槍立馬被楚雨蕁奪走。
他猛地仰躺在地上，身邊一片倒吸涼氣的驚歎聲。他們誰也沒想到，楚雨蕁這傢伙，對自己人也是說動手就動手，絲毫不客氣。
楚雨蕁冷冷道：“就你這點本事，出去也是白送命，還是在這裏冷靜下腦子吧。”
心中卻嘆氣道：“這傢伙，比起那些縮在牆角的膽小鬼，要強多了。可惜，爲了他們不要送命，爲了這個城市少一點傷亡。還是要將他們留在這裏，讓這場戰爭儘快結束。”
馬克斯見出現對峙的混亂，立馬讓警督出來，收繳了在場衆人的槍支。期間也出現過一些推搡和口角，不過有泰格這個“珠玉”在前，其他人自然不會上去觸黴頭。
楚雨蕁一人堵在大門處，其他衆人只是遠遠看着，竟然無一人敢上前。
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心中百無聊賴道：這麼看來，皮城完蛋也是情理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丹·拜倫貼着牆邊，走到楚雨蕁跟前，拽了拽他的衣服。
楚雨蕁睜開一隻眼睛，瞟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怎麼？你看出我拳頭癢了，想要主動過來當沙包？”
丹·拜倫連連擺手，然後壓低聲音道：
“楚，你故意拖延時間，不讓他們上街參與戰鬥，是不是有什麼其他打算？”
楚雨蕁輕笑一聲，看向這個一頭黑髮、身材高大的傢伙。
“哦？那你覺得我有什麼打算？”她反問道。
一邊說着，兩人習慣性地向人煙稀少的角落，踱步走去。
“嘿嘿，”他摸了摸後腦勺，小聲道，“你別以爲我看不出來。我小時候也在祖安長大，某種程度上講，那裏也算是我的故鄉。”
楚雨蕁挑挑眉毛，正視着對方道：
“還真是小看你了，所以你的意思是？”
丹·拜倫隔着彩色鏤空玻璃，眺望了一眼遠方的炮火，開口道：
“如果你想做成那件事，也不能只在這裏乾等着，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控制皮城的命脈，誰能扼住命脈，誰就能提前拿到賽點。”
“命脈......”楚雨蕁喃喃道，“那麼皮爾特沃夫的命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