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手手指，不過片刻，那片灼燒的痕跡已經修復如初。
掌心隔空觸碰屏障，頓時妖風四起，那屏障竟碎裂開來。
“快結陣！”
那羣老道排排站好，可剛盤腿坐下，就被陣法反噬得口吐鮮血。
黎顏站得不遠，一滴血濺到了眼皮上，趁着她瞳眸更加鮮豔。
一老道掙扎着指向黎顏：“妖孽，你不得好死！”
黎顏閃至對方身前，緩緩蹲下：“我是該不得好死，可你們這羣道貌岸然的傢伙，一定要比我先死。”
轉身間，那眼神無悲無喜，殺這羣人，根本動搖不了她的情緒。
“啊！”
哀嚎自背後拔地而起，歐陽紀擔憂的目光跟隨黎顏。
隨着她殺人越多，縈繞在她身邊的妖氣越來越濃郁了。
黎顏扶起歐陽紀，一道聲嘶力竭的怒吼傳入耳腔。
“爹爹！”
“妖孽，你要爲爹爹償命！”
黎顏轉身看過去，斬妖宗的一衆弟子隨着文雲夢下了山，那聲勢浩蕩的模樣，好像是天邊滾滾而來的烏雲。
“真麻煩。”
歐陽紀攔住即將出手的黎顏，他搖搖頭：“再動手的話你的殺心只會越來越重。”
這個世界對妖太苛刻了，不管妖殺的人是好是壞，都會加重她的惡念。
“紀哥哥，你快殺了她！”
“大師兄，你這是要與妖孽爲伍嗎？”
“大師兄，你忘恩負義，辜負宗主這麼多年的栽培！”
“你信不信我撕爛你們的嘴！”聽着這羣人比分青紅皁白的污衊，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歐陽紀死死扯着黎顏手腕：“咱們先走吧！”
理智逐漸站了上風，兩人轉身間，歐陽紀說道：“我與斬妖宗再無瓜葛，下次見面不必留情。”
“紀哥哥！”
文雲夢的哭聲傳至耳畔，兩人的離開沒有絲毫猶豫。
……
回到妖宗，黎顏一把甩開歐陽紀質問：“你剛纔攔着我，是不是捨不得我傷你的未婚妻？”
歐陽紀雙腿斷裂軟塌塌的倒在地上，他不顧疼痛急於辯解：“我只是不想讓你再殺人了，你殺心越重，你的妖氣就要濃，你會被這股妖氣妖化的！”
黎顏的妖力很純淨，可一旦妖化，她就會變得喜怒無常，甚至不分手段的殺人殺妖乃至六親不認。
就如她現在的樣子。
“我本來就是妖，殺心重又如何，那是人族欠我的，也是斬妖宗欠我的！”
歐陽紀扯了扯黎顏的袖子，他懇求開口：“黎顏，我知道你有委屈，但不是所有斬妖宗的弟子都不分是非，你也說過，妖有好壞之分，但人也有，你也該給他們一次機會。”
“還有，我既然放棄了畢生修爲，那就表明我並不想跟人族聯手，你該明白我的心意的。”
最初，他是猶豫過，可一旦下定決心，就永遠不會更改。
選擇的路如此，愛亦如此。
黎顏深吸了口氣，壓抑着內心衝動。
她在袖口裏挑挑揀揀，找到一枚妖丹。
不聲不響的走到桌邊坐下，裏面縈繞的黑氣散去，剩下的則是被她研磨成粉。
將歐陽紀扶到牀上，掀開他的衣袍，將化成藥膏的東西塗抹在他腿上。
“修爲盡散，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你有能力，直接殺了那羣人不好嗎？”
對於黎顏開口就是“殺”字，歐陽紀無奈的拍拍她腦袋：“斬妖宗養育我十五年，就算他們要殺我，我也不能用斬妖宗學來的本事對付他們。”
“你的傷我能幫你，但你的修爲我沒辦法幫你恢復，你以後……”只能是個廢人了。
這句話，黎顏說不出口。
“沒關係，我在下定決心的那一刻就已經想過後果了，再說了，以後有你護着我，我很安心。”
他那堅定的眼神，讓黎顏莫名的退怯。
“本座自身難保，可沒精力護着你。”
“那我陪你一起死。”
心臟的顫動無法忽略，歐陽紀虔誠的握住黎顏的手：“我是認真的。”
這一刻，黎顏又想起他先前的態度，一字一句的迴應：“不-需-要！”
見黎顏拿他的話嗆他，酸澀間帶着委屈：“現在換我沒錢，也沒地方住了，該你收留我了。”
“本座天天忙得很，你要是吃不了苦，那就趕緊走。”
“吃得了，我最能喫苦了。”
先前的鬱氣一掃而空，黎顏心情不錯：“那就留下吧！”
“謝謝宗主。”
黎顏面無表情，可那眉梢卻挑起了一絲弧度。
歐陽紀感知到黎顏心情轉好，試探的站起來：“既然跟着宗主了，那宗主想喫什麼便告訴我，我任您差遣。”
“燒雞。”
“好。”
歐陽紀推門出去，正好撞見了前來的左翼。
左翼警惕的盯着歐陽紀：“你是誰？”
對方還是從黎顏房間出來的，他心慌的朝房間內看去，注意到了走來的黎顏。
“你有事？”
“主上，他是誰？爲何在您房間？”
對方的質問令黎顏不爽：“跟你有關係嗎？有話就說，沒事就滾。”
左翼立馬安撫：“是屬下言語衝撞，還請主上莫怪，屬下只是想說最近妖宗弟子違背宗規在人族作亂，想問您用不用派人解決？”
“找幾個修爲高的下山捉拿，若不從直接格殺勿論，妖宗不要不聽話的弟子。”
當初進宗門時就告知過規矩，但凡頂着妖宗名號招搖撞騙胡作非爲的，皆以死罪論處，所以也沒什麼好爭論的。
“屬下領命。”左翼瞄了歐陽紀一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問。
-
這天，歐陽紀正在院子內喝茶，左翼的突然出現，並沒有引起他的詫異。
“歐陽紀是吧？你混在主上身邊，意欲何爲？”
歐陽紀懶散擡眸，淡淡一笑：“你應該察覺得到我沒有任何修爲，你說我在這裏是爲何？”
“你們人族狡猾的很，誰知道你又在打什麼主意，我告訴你，你敢傷害主上，我一定讓你死無全屍！”
聞言，歐陽紀也明白了左翼的心意。
“你放心，我不會對顏顏產生任何威脅，因爲我喜歡她。”
簌——
被怒意驅使的左翼閃至歐陽紀身前，他怒聲低喝：“你這種廢物，也配得上喜歡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