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淋漓,煙霧朦朧,整個皇都都籠罩在迷濛的雨幕中,透着纏綿之感。

    康成大道旁的樓閣內,一身白袍的神主站在窗前,垂眸看着駕駛馬車的夜白。

    馬車之上,是應邀出城的蕭安元。

    他眼眸微眯,瞧着蕭安元的馬車在雨幕中出了城,又瞧着跟蹤蕭安元的暗衛,聲音裏沒有任何情緒:“那邊都安排好了嗎?”

    “主子放心,奴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這一次絕對不會出事。”琉霜眼神炙熱滾燙的看着神主,神情狂熱近乎瘋狂。

    神主微微頷首,瞧着雨幕下的皇都,脣角勾起嘲諷的弧度。

    下雨了,汛期要來了,這一切真是讓人期待啊。

    ——

    城郊十里亭。

    夜白朝馬車裏喊道:“安王殿下,十里亭到了。”

    蕭安元掀開車簾,透過雨幕看向十里亭。

    十里亭四周攏了紗幔,在朦朧的雨幕中紗幔微揚,帶着種說不出的美感。

    紗幔若隱若現,可見亭內站着一身姿曼妙的女子。

    蕭安元手指攏在一起,眸光微閃,放下了車簾。

    馬車停穩,夜白打開油紙傘,另外兩個護衛將蕭安元連同輪椅搬下了馬車。

    蕭安元蹙了蹙眉,身後被注視的感覺並未消失,那些監視他的人還在。

    他看向紗幔後的女子,對方知道他被監視,卻絲毫不在意,是因爲她有備而來嗎?

    夜白掀開紗幔,蕭安元被護衛推着輪椅走進十里亭。

    他瞧着眼前的女子,眼底有一瞬的恍惚,然後脣角輕勾:“鳳二小姐,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眼前的女子,正是被劫匪掠走搜尋無蹤的鳳府二小姐鳳冰悅。

    所有人都以爲鳳冰悅落在劫匪手中必死無疑,卻沒想到她不僅活着,還大變了樣子。

    連他看到時都有一瞬的恍惚。

    鳳冰悅之前長的珠圓玉潤,並不是美豔絕倫的女子,卻自有一股嬌俏嬌憨之態。

    如今不過大半年沒見,她褪去了所有嬌憨,眉眼間透着凜冽的冷意。

    “安王殿下。”鳳冰悅看着蕭安元,眼底泛起複雜到了極致的神情。

    許久未見安王,如今再見,安王仍舊讓她心緒澎湃。

    她曾無數次想到過死,支撐着她活下來的信念,一是報仇,二是安王。

    如今再見安王,千言萬語,她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蕭安元手指攏在一起,聲音溫潤:“二小姐一定受了許多苦。”

    鳳冰悅只聽了這麼一句話,眼圈便已經紅了。

    她這段時間,如同活在煉獄。

    那些可怕的痛苦和記憶,讓她生不如死。

    鳳冰悅咬着脣角別過了臉,平靜的說道:“安王日日活在別人監視之下,一定也很是爲難。”

    蕭安元手指輕抵,“二小姐竟知本王爲難之處,本王很是欣慰。”

    “安王殿下。”鳳冰悅瞧着蕭安元,語氣裏透出了自得,“今日再見,悅兒自然要送你一份見面禮。”

    她輕輕拍手,發出‘啪啪’的脆響,塗着大紅色丹蔻的指甲很是惹眼。

    蕭安元瞳孔微縮,他透過半透明的紗幔,看到十里亭外,出現了幾十名黑衣人。

    黑衣人臉蒙黑巾,各個身手了得,朝着他來時的方向衝去。

    隨後他馬車附近的樹林間,有六名臉帶鐵甲面具的暗衛飛遁。

    暗衛反應極快,但仍舊陷入了包圍。

    六名暗衛心知自己中了計,蕭安元假借賞花之名出城,實際是來見這神祕女子。

    他們本想衝出突圍,把這個消息送給嘉王,但如今他們深陷包圍圈,恐怕是活不成了。

    六名暗衛對視一眼,都彷彿不要命了般與黑衣人纏鬥在一起,他們一邊打鬥一邊往十里亭靠近。

    暗衛的職責是搜尋情報,他們死了沒關係,但情報必須送出去。

    尋到機會的暗衛,將飛鏢用力拋出,半截紗幔被飛鏢割斷,露出了紗幔後的兩人容貌。

    然而下一秒,他的咽喉已被割開。

    血液飛濺,溫熱黏膩。

    暗衛眼眸微縮,手捂住脖子身子抽搐着倒地。

    染血的手壓在身下,在懷中特質的紙上飛速寫下‘悅’字。

    悅字寫罷,將紙揉成一團,他咬牙將紙團攏在手裏,然後捂住脖頸,隱祕的掰開脖頸處的割喉傷,將紙團塞了進去。

    他又往下狠狠的一推!

    好疼!

    他微微皺眉,卻又慶幸成功留下了情報。

    然後大睜着眼睛,手指無力垂地,氣息皆無。

    好疼,是他臨死前最後的感覺。

    慶幸,是他臨死前最後的想法。

    片刻後,六名暗衛盡數死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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