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鳳驚華說什麼,躺在牀上的蕭嘉珏都沒有任何反應。

    他面色蒼白,隱隱有些發青,沒有一丁點血色。

    夜先生撕開他的衣袍,往外冒血的窟窿猙獰可怖。

    鳳驚華心緒顫動,根本不敢細看。

    這一箭本該是她承受……是嘉王生生替她擋了這一箭!

    若沒有嘉王,當時是她自己受了這一箭的話,她恐怕會當場死亡。

    夜先生凝重的蹙眉,他看着嘉王的傷口,語速極快:“那箭上有毒!”

    “什麼?”鳳驚華眸光破碎,聲音顫抖的幾乎不成音。

    她的心越發往下墜,彷彿墜到了地獄的門口。

    嘉王活着,便能帶她回人間。

    嘉王若死,她此生便永遠活在地獄,再也不會得見天光。

    她此生幸福的唯一可能就是嘉王。

    再也不會有第二人能讓她幸福。

    鳳驚華一想到此生可能會失去嘉王,她就感覺自己的心臟就好像被人重重的摔在地上,碎成了一地殘渣。

    身子頹然癱軟,眼淚模糊了視線,鳳驚華趴跪在牀邊,伸出手指顫抖的勾住蕭嘉珏的指尖,似乎這樣,就能阻止他的離開。

    她的聲音哽咽破碎,“夜先生,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夜先生抿着脣,喂蕭嘉珏喫下幾顆藥丸,然後又拿出銀針,聲音鄭重:“夜某會盡全力。”

    他手持銀針,飛快在蕭嘉珏的穴位上紮下,每紮下一針,便手指輕彈,內力順着銀針進入嘉王體內,不停的刺激穴位。

    他全神貫注,注意力高度集中。

    銀針封穴似乎是非常耗費體力與精神的一件事。

    十八根銀針入穴,夜先生額發已然被汗水浸溼,三十六根銀針入穴,夜先生一身青袍如同水淋。

    最後十一根銀針入穴,夜先生腳步踉蹌的推開衆人,‘噗’的吐出一大口血,雙膝頹然跪地,氣喘如牛,手抖如篩。

    “夜先生!”

    “我沒事!”夜先生喘着氣擦去嘴角血跡,快速道:“快看看殿下有沒有醒。”

    鳳驚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蕭嘉珏,她看的真切,瞧見那不停冒血的窟窿已止住了血!

    面色蒼白的蕭嘉珏此時睫毛輕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幽深漆黑的墨瞳彷彿失了光的星星,眸光黯淡無力。

    鳳驚華感覺她碎成殘渣的心臟,因着嘉王的醒轉,好像又被攏了起來。

    雖然依舊千瘡百孔,但到底又有了心臟的樣子。

    鳳驚華無法言說自己此時的心情,她眼淚控制不住的流淌,激動到渾身顫抖,努力伸手捂住嘴才堪堪忍住哭嚎聲。

    看到嘉王醒過來,天知道她有多激動。

    “殿下!”圍成一團的暗衛聲音哽咽着喊出了聲。

    蕭嘉珏脣角微動,氣若游絲,“融融……可還好?”

    鳳驚華聞言立馬鬆開手,哽咽着道:“我……我很好……”

    哭到哽咽的她,就這三個字,幾乎說不清楚,哽咽的哭音破碎到不成形。

    蕭嘉珏轉動目光,瞧見她臉上的血跡,眼底頓時現出慌亂的情緒:“你受傷了?”

    “沒有沒有!你不要激動!”鳳驚華立馬搖頭,“這不是我的血,這是你的血!”

    蕭嘉珏閉了閉眼睛,他動了動手指,鳳驚華立馬握緊他的手。

    他的手冰的像冬日裏的冰塊。

    可是鳳驚華記得,這雙手以前一直溫熱暖人。

    她咬着脣,深吸着氣,忍着破碎的哭音,儘量吐字清晰的開口:“淵哥哥,我想起來了,龍淵身側,芙蓉花開,我想起來了!”

    蕭嘉珏睫毛輕閃,似乎忍不住又想睡過去,他輕而沉重的嘆息一聲,眸光憐愛痛惜。

    “我寧願你沒想起,融融,不必過分傷感,免得傷身傷心。”

    鳳驚華拼命搖頭,眼眸哭的紅腫,“與你的每一分記憶,我都不願遺忘,因爲那是我最幸福快樂的時光,淵哥哥,你不能丟下我!”

    蕭嘉珏眸光深深的看着她,然後微微蹙眉,似乎意識又要消散。

    他咬着脣,突兀的狠狠握掌,指頭戳進了掌心的傷口裏,戳的血肉模糊。

    原本已經痛到麻木的傷口,此時再度深深的刺激着他的痛感。

    鳳驚華幾乎瘋狂,“殿下,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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