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喜糖 >第12章 玹錫醒了
    每一道工序都是按正常流程做的,怎會如此?

    如今齊棠也不敢讓人替她再嘗試一次,暗暗垂下手,端起盤子想倒掉。

    夏鶯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第一次失了規矩,搶過盤子拿起筷子夾一片放嘴裏,沒嚐出味道就脫口而出:“好好喫啊,郡主把這些菜賞賜給我吧,我再給您做一份。”

    齊棠驚訝地望向她:“你……”

    夏鶯嚼着嚼着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毫不猶豫道:“郡主,您做的是真的好喫,我絕對沒撒謊。”

    司淮淵看主僕兩詫異的神情,感覺事情非常不對勁,好奇心的驅使下,他默默重新拿來一副筷子,夾起一塊肉,視死如歸搬放入嘴中。

    他試探性嚼了嚼,中規中矩給了句評價:“挺好的。”

    齊棠更加鬱悶,他們這反應讓她想不懷疑自己味覺有問題都難。

    夏鶯摸了摸碗的溫度,驚呼:“這是剛出鍋的吧?郡主從小懼熱,從未喫過熱菜,連洗澡也從不用熱水的。”

    齊棠這才恍然大悟,難怪她堂堂郡主,每天都在喫冷飯冷菜,洗澡還是用寒泉水,她當時還以爲是藥浴的特殊要求呢。

    司淮淵若有所思道:“聽聞皇姐練的是寒決,各系法術相生相剋,想來身體排斥的不是肉而是熱。”

    齊棠好似醍醐灌頂,原來這世界還有這種設定,那這樣一切都解釋得通了,她也終於明白了司韻棠爲什麼連最基礎的搓火術都沒練過。

    她心底不由吐槽起來,這司韻棠真是嬌生慣養,凡事都有夏鶯她們服侍到位,替司韻棠記得清清楚楚,最後那麼重要的事情司韻棠記憶中都沒有。

    這樣一來,齊棠終於反應過來,司韻棠不喫肉是真的不愛喫,然後導致所有人都認爲她喫肉感到的不適,是肉的問題而不是溫度。

    想明白後她心情大好,命人把菜端出去就扯着司淮淵往外走,絲毫沒注意到司淮淵欲言又止的表情。

    到餐桌旁,齊棠笑眯眯將夏鶯和司淮淵按在餐椅上,一臉和藹道:“喜歡喫多喫一點。”

    “但,皇姐,據我所知,法術本源之間相生相剋,不會出現排斥至此的情況。”司淮淵頓了頓用較委婉的措辭道:“正常的排斥只是內心煩悶,不至於身心厭惡,這種情況更像是走火入魔的前兆,還有一種情況則是你本體屬寒,但獸族纔有本體屬性。”

    司淮淵說得斬釘截鐵,似乎認定齊棠是因爲過度修煉,導致將近走火入魔。

    只有齊棠自己清楚,司韻棠連修煉都是非常散漫,每次點到爲止,巫蝥還說過她無心修煉,進度緩慢。

    齊棠施法時的靈氣非常平穩,效果顯著卻也剛好,除了排斥火系本源外,沒有其他走火入魔的徵兆。

    另一種情況就更不可能了,司韻棠的父母都是人,齊棠至今爲止沒變過身,她基本能確定自己是個完完整整的人。

    可身體的異樣還是讓她感到不安,色香味俱全的飯菜被她喫得味同嚼蠟。

    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齊棠開始不斷懷疑自己身份,內心變得十分忐忑,喫完飯第一時間便拋下所有事去聖醫院檢查身體。

    她找到陵遊,裝作一副渾身難受的模樣,死活讓陵遊替自己做個全身檢查。

    從陵遊口中確認自己沒有走火入魔的,也沒有半點不是人的可能,齊棠這才放下心來。

    日子在她教夏鶯識字和她跟司淮淵一起探討學術的同時,一天一天過着。

    半月後午時齊棠在院子裏閒逛的時候,前院的吵鬧聲吸引了她。

    她吭哧吭哧趕過去,發現是司煜卓義子巫蝥回來了,他和司韻棠的記憶中的魔鬼教練一樣,高大威猛、身姿挺拔、瀟灑不羈,常年一副別人欠他幾百萬的表情。

    巫蝥見到齊棠便快步上前,上上下下掃了一眼確認齊棠氣色紅潤,完全不像有事的樣子,表情才些許放鬆:“你身體可養好了?”

    齊棠有些尷尬,學着司淮淵招牌假笑道:“哥放心,養好了。”

    “叫你不勤加修煉,這下受罪了吧?”雖然嘴上不饒人,但巫蝥心裏徹底鬆了口氣,命人將門口十幾箱東西擡了進來:追刺客追丟了,沿途帶了點稀奇玩意將功抵過。”

    齊棠聞言愣在原地,巫蝥之所以成爲她的老師,一是因爲相熟司韻棠對他沒那麼冷淡,二就是他年紀輕輕便達賢者,在赤域青年十大高手排名第七,以蠱術和追蹤術著名。

    連巫蝥都搞不定刺客,她要在五年之內報仇,簡直是天方夜譚,她一臉茫然:“那你知道他是誰嗎?我素未招惹仇家,那麼強的人爲什麼要來刺殺我?”

    “不知,他武功在我之上,對付我的追蹤術遊刃有餘。”巫蝥面色一沉,眼底的陰翳一覽無餘:“但他一直給我留下線索,等我要追上他就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我連他面都沒見上,他把我當傻子耍!”

    齊棠見情況不對連忙安撫:“或許在刺客眼中我已是死人,不會有再找我麻煩,你給我帶了什麼?我們一起去看看。”

    巫蝥給齊棠帶來了各式各樣的地方特產和珠寶古玩,還爲她求來柳醫的一枚續命丹,此丹雖無法療傷卻可吊氣,服下後即使將死之人也可多活一天時間。

    他雖然在功課上對司韻棠極爲嚴格,平時毒舌了些,可對司韻棠卻極好,任勞任怨爲司韻棠打理這偌大的王府。

    齊棠心中有數自己要從何查起了,記憶中那個刺客身形不似老頭,巫蝥青年組武功第七,比他好的年輕人無非就是前六那幾位,若都不是,是隱居山林的高人,那她只能認栽。

    她認真思考了一下,這世界除了法術還衍生出許多防身之術,比較難學卻可以越級殺人的只有蠱和毒,而她如果要報仇恐怕只能從中研習一項。

    齊棠有些頭大,範圍縮小到六位她也不知從何查起,自己還得準確無誤找出那人讓他血債血償,不能傷及無辜,更是困難。

    她隨便便覺得自己能想到的東西,巫蝥肯定也能想到,於是決定先按兵不動,靜待其變。

    回到房中,齊棠看到牀對面的鳥一點清醒的跡象都沒有,深吸了口氣感到心力交瘁,這半個月自己每天都親自爲玹錫喝藥,一次不落,明明陵遊說他半月就能醒了,如今卻什麼反應也沒有。

    她有些失落卻也習慣了,躺回牀上放空,眼前令她難過的是,她身體已經完全康復,和巫蝥一起回來的就是背不完的禮法和練不夠的法術,那駭人的魔鬼教練,齊棠光是在司韻棠記憶看到就覺得十分可怕。

    近日春雨連綿,大地被徹底洗滌了遍,空氣中透着淡淡青草香氣,清爽富有活力,令人心曠神怡。

    這季節也十分容易春困,齊棠躺着躺着就忍不住閉上眼睛,迷迷糊糊進入夢鄉,在她將睡着剎那,似乎聽見玹錫的□□,她猛地驚醒,坐起鞋順腳一套就往他那走過去。

    玹錫睜開眼睛那刻,刺眼的光令他條件反射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那刻,一張精緻的臉映入眼簾。

    “我……你……”他嘴脣艱難的挪動,面對這陌生又熟悉的環境和人,不知該如何問起。

    齊棠滿臉欣喜,掐自己一下又搓了搓眼睛:“你真的醒了!”

    玹錫第一時間就想起自己昏迷前發生了什麼,虛弱的聲音冷冷道:“我家人呢?”

    玹錫一句話立馬把齊棠熱情的火澆滅了,她笑容收斂起來,手不自覺攥緊,支支吾吾道:“你……你先緩一下。”

    玹錫預感不妙,眼神立刻冷了下來,從牙縫中再蹦出幾個字重複了一遍剛纔的問題:“我家人呢?”

    “你先別激動,我說。”齊棠眉宇間染上幾分憂傷,緊泯的薄脣微微一張:“他們……死了。”

    玹錫怒不可遏,額間青筋全數暴起,蒼白的臉上顯現出幾絲紅血絲,他用盡全身力氣起身推開了齊棠,像受傷的小獸一樣哀嚎:“你們這些劊子手救我幹嘛?假惺惺的姿態真令人作嘔!”

    齊棠被他一推,原本慌亂中沒穿對腳的鞋子一絆,直接摔倒在地。

    門外的夏鶯聽聲立馬推門而入,就看到郡主被玹錫推到在地的場景,立馬上前扶起齊棠,急切確認郡主是否有事。

    暗衛破門而入,再一次拔劍齊刷刷指向玹錫,那場面和半月前似乎沒什麼區別。

    玹錫瞳孔微縮,死死盯着齊棠狼狽起身的模樣和她腳底亂套的鞋,旁邊一排閃着銀光的劍十分刺眼。

    “沒必要,你們碾死我們就像捏碎一顆雞蛋一樣,輕而易舉,哪需要武器。”玹錫心灰意冷,似瘋似魔般低聲笑了出來:“我們在你們眼中不過是毫無尊嚴的藥材,任你們踐踏侮辱利用,如今死亡也是奢望。”

    齊棠見不得玹錫露出這副模樣,不顧衆人勸阻走到玹錫旁邊握住他手:“我從未想過利用你也很遺憾沒有救下他們,如果你願意我便找人教你修煉,等時機成熟你可以親自去報仇。”

    玹錫猛然抽回了手,身體搖搖欲墜,齊棠下意識去扶他,身旁一人側身,避她更遠,彷彿她是什麼致命瘟疫,齊棠內心十分受傷,手在空中頓了頓默默收回。

    玹錫收起脣角那譏諷的笑意,凝望着齊棠:“我不會再被你們騙了,你殺我父母還想我做你的刀?在你們眼中我到底是多愚昧,竟讓你覺得我如此好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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