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暴力。
這樣的事情並不鮮見，不過更多的並不是拳打腳踢的行徑，而是一些“別人看來沒什麼”的小事，比如讓你跑個腿，有事沒事羞辱你幾句。
這種纔是最噁心的。
林白陽暗罵一聲，繼續說道，“那個時候欺負他兒子的人，莫非就是死者小剛？”
目暮警官點點頭：“是的，這件事引起了我的注意，所以我問了坂口先生。據他所言，小剛與他兒子正人是同班同學。在正人去世後，他發現了正人的日記本，裏面寫滿被小剛欺負的事。”
毛利小五郎若有所思：“坂口先生看了正人的日記，一定很記恨小剛。”
見事情都往預設方向發展，林白陽鬆了口氣，繼續補充道；“坂口先生的太太早就過世了，正人是他唯一的親人，所以他受到的打擊一定很大。”
目暮警官搖搖頭：“不過守靈的時候，坂口先生看到哭泣道歉的小剛，最終選擇原諒了他。”
是這樣嗎？柯南突然開口：“當時欺負正人哥哥的，只有小剛先生一個人嗎？”
“好像是的，那件事發生後不久，小剛便因爲父親工作的關係，轉學到關西了。
兩年前，他考上東京的大學，再度回到東京，並且在今年春天搬到坂口先生的隔壁。”
聽到目暮警官的話，毛利小五郎摸着下巴感慨，“這命運啊，真是愛捉弄人。”
“坂口先生沒想到會再次遇見小剛，好像也嚇了一跳，不過他好像已經將過去的事情釋然了，常常請小剛到他家裏喫飯。”目暮警官補充道。
“釋然？可能嗎？”林白陽搖搖頭，直接站起來，“試想一下，如果自己最親近的人遭遇了這種情況，你會原諒加害者甚至與之交好嗎？”
如果是他的話，恐怕連原諒都做不到。
畢竟人沒了，一條活生生的生命戛然而止，一切美好期望都成了空白。
“你的話我同意，”毛利小五郎認同道，“事實上，我想坂口先生還恨着小剛吧，然後暗中訓練約翰，以特定的暗號讓他攻擊人。”
林白陽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露出一個完美笑容，“毛利老師說的有道理。”
“我想昨天晚上，坂口先生就是這樣下達指令的：約翰你好嗎，你好嗎約翰。”
“第一次這麼智商在線。”林白陽心中暗道，已經接近真相了。
其實毛利小五郎聰明的時候，是真的很聰明。
好吧這是句廢話。
目暮警官放下記錄本，否認了這個推斷：“好像不是這樣。”
毛利小五郎一下子閃了腰，“什麼？”
目暮警官解釋，昨天他們詢問坂口先生的時候，讓他在電話裏重複了這個過程，但是約翰聽了一點反應都沒有。
“是嗎，我覺得這個推理蠻精彩的啊。”毛利小五郎頹然垂下頭顱。
林白陽拍拍他的肩膀，“毛利老師，不要這麼快就泄氣啊。”
線索收集的差不多了，他給柯南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點頭，兩個人悄悄溜了出去。
……
“又是你們啊。”坂口先生打開大門。
坂口先生露出和善親切的微笑，“那就進來吧。”
走進客廳，一眼便能看到桌子上的相框，照片上是坂口正義的愛子正人與愛犬約翰。
而坂口正義，大概就是拍這張照片的人。
林白陽心中一動，他幾乎能想象出當時的場景。
年幼的正人與小狗約翰在草坪上打鬧，追逐嬉戲，而他們的背後，坂口正義舉着相機，慈愛地按下快門。
自幼親情缺失的他其實很不理解何謂父愛，只是本能覺得父慈子孝的生活很美好。
如果自己也有一個這麼愛自己的父親，許多事情，也許就沒有那麼難了吧？
林白陽一時間失了神。
所以在很久之後，當他面臨那種局面時，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做。
“林先生？林先生？”坂口先生端着茶杯看着他。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林白陽攥緊手心，收起那些無謂的情緒。
“不好意思，剛纔有些走神。”他歉意笑笑，然後決定要幫助面前這個男人。
如果可以自首的話，刑罰無疑會輕許多。早點出獄，也能早點照顧約翰，然後一起活下去。
活下去，本身就是一種希望。
林白陽首先打開話題，“約翰不在身邊，您一定很寂寞吧。”
坂口先生露出懷念的神色，“的確很不習慣。”
柯南東張西望，指着二樓問道：“伯伯，約翰每次都在二樓睡覺嗎？”
“是啊，沒錯。”
“爲什麼不在下面睡覺？”
坂口先生看向二樓，閉了閉眼，“因爲二樓是我兒子房間，他非常喜歡約翰。我妻子還在世的時候不準狗進入房間，所以只好讓約翰睡在門口。雖然正人離開八年了，但約翰每天早上都會等我兒子開門跟它說早安。”
這種事總是很沉重的，一時間，幾人都靜默不語。
這樣不行。
林白陽深呼一口氣，那就讓他來當這個惡人吧。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他故意指向桌子，“坂口先生，昨天晚上放在那裏的，是無線電話的子機吧？”
坂口先生有一瞬的慌亂，這一點引起了柯南的注意。
他看向桌子，擺放在那裏的是無線電話的主機，聽筒是有電線的。
坂口先生微笑掩飾：“是啊是啊，我有時候會帶到書房，你爲什麼這麼問啊？”
“因爲——”
這時，“噹噹噹”的聲音打斷了林白陽的話。
原來是牆上的掛鐘響了，這種整點報時的鐘表還是很常見的。
“等一下，命案發生的時間正好是九點，時鐘應該會響，”柯南迅速明白過來，“我懂了，原來他是這樣下命令的！”
他給林白陽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要他注意牆上掛鐘，後者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因爲什麼？”坂口先生露出和善的微笑。
林白陽盯着他的眼睛，同樣笑笑，“因爲是坂口先生您害死了小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