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裏的喧鬧一瞬間涌進來,又被堅實的病房門板擋了回去。
來者身姿挺拔,穿灰色連帽衫與泛白牛仔褲,低着頭看不清面容。
克麗絲,或者說貝爾摩德,迅速認出了他,“波本?你怎麼在這裏?”
很快她就反應過來,“對了,你是他的守護者。”
那人摘下帽子,露出金色短髮與小麥色臉龐,長相英俊帥氣,完全不弱於當紅的電影明星。
正是安室透——波本威士忌。
安室透自來熟地坐在沙發上,看着面前的白大褂女人:“我很好奇,你爲什麼會主動跟他聯繫?明明你的任務對象不是他。”
貝爾摩德靠在文件櫃前抱臂看着他:“我需要告訴你嗎?”
安室透一下子卡了殼。
論職位論資歷,貝爾摩德均在他之上,的確沒有必要向他解釋什麼。
所以他只是微微皺眉,並未再說話。
“不過讓你知道也無妨,跟着那個醫生太無聊,我偶爾也要找找樂子。”貝爾摩德滿是怨言,“整日待在醫院一點意思也沒有,那像你似的可以到處閒逛。”
聽到這句話,安室透的火氣立刻冒上來了,“我倒是想安安靜靜待着,可是那個傢伙一點都不安分,不是往這跑就是往那跑,有什麼事都要湊上去瞧瞧。我要是不寸步不離守着,哪天人死了都不知道。”
其實林白陽也很無辜,這裏原本就是推理探案世界,主人公柯南要不停走動觸發案件,而他爲了破案抽獎當然也要東奔西走。
而在安室透的視角里,自然不會懷疑柯南一個小學生,只能認爲林白陽纔是這個世界的倒黴鬼。
貝爾摩德輕笑一聲,“很有意思不是嗎?年輕人的魅力。”
“哼。”安室透翻了個白眼,“我看是青少年的中二病吧?幻想自己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什麼的。”
“也沒差,他是個不錯的偵探不是嗎?”
“嗯,是有些偵探天分。”安室透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雖然不明白爲什麼,但林白陽經常讓他這個公安兼臥底刮目相看。畢竟他並不知道,開掛的人生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所以說啊,你就好好當個保鏢吧。”貝爾摩德手指點了點,“他現在要回家了吧?你不跟上去?”
“我來看他的體檢報告。”安室透直截了當,“畢竟是我的任務目標,總要多一份瞭解。”
“那小子不會真的有病吧?”他深深皺眉,“話說他的神經貌似的確不正常……”
“你猜?一語成讖可不單單是個成語哦。”貝爾摩德輕笑一聲,將桌上的複印件遞給他。
那是她早就調換好的檢查報告,與林白陽手裏那份一模一樣。
“最好是。”安室透隨意翻着紙張,眼睛卻一刻也不放鬆。
“只是低血糖?”他有些遺憾,“怎麼就不得個‘不能出門’病呢?”
要是林白陽可以乖乖待在家裏,他可以省多少事啊。
“真是抱歉,現在還沒有這種病。或許你可以考慮打斷他的雙腿。”
安室透將報告放在沙發上,頭疼地嘆了口氣,“他是那種坐着輪椅也要往外跑的人,誰能攔得住他?”
貝爾摩德懶洋洋地說,“既然攔不住,那你就給他推輪椅,也算是個好工作。”
安室透聳聳肩,“正有此意。”
“你動過手術嗎?萬一把他弄出個好歹,倒黴的可是我這個負責人。”
“雖然沒有做過,但凡事都有第一次不是嗎?那獻給他也不是不可以。”貝爾摩德掩脣輕笑。
安室透打了個寒戰,“算了算了,真要弄斷他的腿,我這個任務也就失敗了吧?不是說不能讓目標受傷嗎?”
“只要不危及生命,上面不會計較太多的。”貝爾摩德意味不明地說出這句話。
上面?安室透心中一動,莫非說的是那個boss?
之前不是說不能讓目標受傷嗎?難道說這個林白陽真的只是個幌子,所以只要死不了就可以?那麼真正的目標果然是鈴木綾子與新出智明其中一位嗎?
他剛想開口,卻被貝爾摩德阻止了行動。
“停,知道太多事對你沒好處。”貝爾摩德搖搖頭,摘掉漆黑假髮,瞬間變回之前的形象。
眼角嫵媚,容貌漂亮,銀色大波浪捲髮垂在身後,還是那個美豔動人的女殺手,與之前的傻白甜形象判若兩人。
她掏出口紅細細塗着嘴脣,“雖然只要性命無憂就可以,不過你也要將他看好了,真出什麼事別怪我沒提醒你。”
“能出什麼事?總不至於跟你那個新出醫生一樣被女色所惑吧?”
“這麼說的話,我對你的目標很感興趣哦,下次可能就用這個樣子接近他了。”貝爾摩德梳理自己的長髮,眼波瀲灩,“不知道他是喜歡變裝前還是變裝後。”
安室透搖搖頭,暗地裏翻了個白眼,“你放棄吧,他對女人不感興趣。”
“是嗎?”貝爾摩德故意做出若有所思的樣子,“我又不是不能扮成男人。跟着他這麼久了,你覺得他喜歡琴酒那款的還是你這款的?”
安室透順着玩笑說下去,“我覺得他喜歡他自己那款的。”
他想起那個年輕人,摸着下巴說道,“有時候,不,是經常,他會陷入一種詭異的極度自戀。”
“那好吧。”貝爾摩德聳聳肩,“我總不能扮成他的樣子接近他。”
“你不是認真的吧?”安室透挑挑眉毛,“別忘了他可是我的目標,你的保護對象是那個善良醫生。”
“你說呢?”貝爾摩德掏出打火機,點了一支細細的煙,“下一步我還想去看看基爾的目標。那個懵懂無知大小姐貌似也很有趣。”
“鈴木綾子嗎?其實我很好奇這個任務的目的,三選一的概率,究竟會落在誰身上……”
“你又過界了波本。”
“只是好奇而已。”
貝爾摩德幽幽吐出一口煙霧,“好奇會害死貓哦。”
“貓嗎?我可不覺得自己是那種生物。”安室透搖搖頭,繼而又問,“話說你這麼三邊跑真的可以嗎?”
“有什麼關係?反正都是監視。”
“監視嗎?”安室透低聲道。
“不然呢?”貝爾摩德的笑容帶着寒意,“保護,監視,反正都一樣咯。”
原來是監視啊。安室透幽幽地想,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簾。
原來是監視啊。與此同時,某人摘下耳機,繼續哼着歌往前走。
好像對剛纔聽到的一切並不如何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