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告訴過你麼,小孩子要有小孩子的樣子。”林白陽揉亂她的頭髮,“這種事交給大人就可以了。”

    “這就是年輕人的承諾嗎?”脅田兼則讚歎地鼓掌,像是在欣賞什麼偶像劇,“真讓我這個老傢伙感動。”

    林白陽完全無視他,問,“我可以活下去嗎?”

    灰原哀點頭,微笑,“當然。”

    “那就可以了。”林白陽鬆了口氣。

    如果他將不久於人世,那還得臨時改變計劃。

    多麻煩。

    “二位,雖然很煞風景但我不得不打斷一下,時間過去很久了。”脅田兼則指了指腕上的金錶,“現在讓我們離開這個地方吧。”

    林白陽推了推眼鏡,“被你抓去小黑屋製藥嗎?”

    脅田兼則多了幾分欣賞,“不愧是偵探,林先生猜的沒有錯。”

    “不去可以嗎?”林白陽有點耍賴的意味,“你看啊,我是鑰匙她是藥師,到時候做出藥給你送一份不就行了嗎?或者你讓波本客串快遞員過來取。”

    “不可以。”脅田兼則微笑着搖頭,“林先生以爲我是傻子嗎?”

    “我需要去地下室拿優盤。”灰原哀看着他。

    脅田兼則吩咐,“庫拉索,你幫雪莉小姐去取一下。”

    他溫和地看着灰原哀,“你是宮野夫人加入組織後懷上的,換句話說你天生就是組織的人。所以你應該清楚組織的手段,不要試圖玩什麼花招。”

    雖然烏丸青山說話也很溫和,但真溫和與假溫和還是有區別的。

    “不如讓我去換身衣服?”林白陽試探性問,指了指自己那身睡袍。

    穿睡袍出門總覺得彆扭,雖然現在是凌晨,路上沒有什麼人。

    脅田兼則笑笑,然後搖頭。

    林白陽也笑笑,“那你打算怎麼處理之後的事?阿笠博士一覺醒來發現我們不見了,你猜他會不會報警?還有我父親那邊,你覺得他知道我失蹤後會善罷甘休?”

    “看來你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脅田兼則收起笑容,“我已經退無可退了,在來這裏之前,你的父親下達了清洗命令。”

    “清洗?”林白陽難掩驚訝。

    “對,清洗,史無前例的大清洗!上一次的清洗是要殺死他的父親與哥哥,而今夜的清洗則是要處置組織所有人。”脅田兼則眼神裏透着一抹懼意,“我說錯了,與烏丸蓮耶相比,你父親烏丸青山纔是最大的瘋子。”

    林白陽無比震驚,“清洗組織?他要幹什麼?”

    別開玩笑了,組織boss要清洗組織?就像首相要解散內閣一樣荒誕。

    “大概是復仇。對組織的復仇。原本青山就不喜歡那裏,覺得組織冰冷又黑暗,他喜歡的是開滿花的山谷、蔚藍深遠的海岸、陽光普照的沙灘。他等待了這麼多年,無非是想看到你長大成人,如今你成長地很好,又有灰原哀這個製藥者在身邊,他也到了該走的時候了。”

    脅田兼則依然在微笑,可誰都能聽出他話裏的怨毒,那麼深那麼深的,積累了十數年的怨毒。

    “走?”

    “哦對了,他要死了。這是他爲那次清洗付出的代價。他的身體早已千瘡百孔,所以我以爲他會喫下那顆銀色子彈。”與之前的溫和不同,這一次的他笑得很燦爛,眼角眉梢全是發自內心的喜悅。

    他是真的盼望那個人死。

    烏丸青山……要死了?

    林白陽耳邊只有這句話在轟鳴。

    聽到如此驚人的消息,他心裏說不清有什麼情緒。

    傷心?難過?意外?高興?

    那麼有錢又那麼愛他的父親就要死了,應個景流下幾滴傷心淚不是應該的嗎?

    名柯最大反派黑衣組織的boss要死了,身爲紅方成員的他不應該舉杯慶祝嗎?

    林白陽按了按自己的心口,期待原身能做出什麼反應。

    可是沒有。

    那裏一片空洞。

    原身沉默了,那麼他呢?

    作爲林白陽的他,對烏丸青山又該懷有什麼樣的情感?

    他不知道。茫然又茫然。

    他只見了那人一面。

    脅田兼則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話,“當時只有一顆銀色子彈,而他給了你。這麼看來他真的是個好父親。我真是要感激你,否則二把手永遠是二把手。”

    “他以爲他還是當年的烏丸青山嗎?我待在組織這麼多年,可謂是鞠躬盡瘁兢兢業業,支持我的人不在少數。這場清洗計劃不會在短時間結束,就像當年一樣,這是我絕地反擊的機會。他清洗我,我反過來清洗他,最後能活下來的纔是贏家!而我!掌握銀色子彈!是那個唯一的贏家!”

    他洋洋得意,手舞足蹈,似乎看到了那美好的前景。

    真煩啊,嗡嗡嗡的像只蒼蠅。

    林白陽捏緊身下的沙發,從來沒覺得這麼煩躁過。他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雙頰出現不正常的潮紅,想要破口大罵又不知道該以什麼立場說什麼。

    灰原哀注意到他神情痛苦,迅速站起來去摸他的額頭與脈搏。

    “體溫過高,心跳紊亂。”她冷靜地診斷,“應該是第一代銀色子彈的副作用。”

    “他不要緊吧?”最擔心的人反而是脅田兼則,忙不迭地跑過來問,好像他纔是林白陽的親爹。

    灰原哀搖頭,“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那就行,”脅田兼則後怕地捂着心口,“在銀色子彈製造出來之前,他可一定要好好活着。”

    誰都能聽出他話裏的意思:至於林白陽之後會怎麼樣……那就不重要了。

    “我只是有些難受,又沒有暈過去。”林白陽露出死魚眼,“你這麼明目張膽地說話合適嗎?”

    “不好意思,”脅田兼則抱歉地笑笑,“那請你當沒聽見好了。”

    “好吧。”林白陽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此時,庫拉索已經將灰原哀所需的東西全部搬了出來,最重要的當然是來源於烏丸青山的優盤,但照片、打印的資料等林林總總加起來足有滿滿一箱。

    安室透倒是兩手空空,悠閒地很。

    “你就不能多找幾個人過來嗎?”林白陽同情地看了眼瘦削的庫拉索與那隻大箱子。

    脅田兼則搖頭,“我只信任這兩個人。”

    “嘖,活到你這份上也是夠了。”

    林白陽不放過每一個嘲諷他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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