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寧對聞漓隱瞞了薛逑的一部分話,但剩下的卻是添油加醋說了個全。

    他少有的算是吹了一次枕頭風,沒兩日就直接把薛逑給送回了東南沿岸。

    這之後不過半月,高勤張臨緒等人相繼被抄家問斬,廢太子聞盛因爲被人供了出來,所以宗人府提了人又連翻審了幾遍讓他受些皮肉之苦,最後只等着皇帝的意思定罪問斬就行。

    按理來說聞盛現在身上掛的種種罪名,死十次都是綽綽有餘,可臨到聞漓要下旨的時候,先帝留下的一道給聞盛免死的遺詔被老宗親給搬了出來。

    聞漓看着那坐在輪椅上牙都掉了個乾淨齊老王爺,甚至有些懷疑這神志不清的老頭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誰。

    “皇上,先帝對您寄予厚望……”

    聞漓撐着頭,光聽第一句話就知道這些人滿嘴狗屁。

    老皇帝七個兒子裏,對誰都可以寄予厚望父慈子孝,但唯獨聞漓是最不可能的。

    要不是其他六個皇子一個接一個都是廢物,這皇位怕是怎麼都輪不到他來坐。

    “行了,老王爺的意思朕都懂。”聞漓居高臨下看着這些人,“放心,父皇既然留了話要留下聞盛的命,那朕必定會遵先帝遺詔,時時刻刻都不敢忘。”

    老宗親們達到了目的,沒再留在聞漓跟前與他周旋。

    徐祿怕這位祖宗因爲這次的事有所不悅,提前備好了清心的茶給端上來,寬慰道:“害,總之這廢太子怎麼處置,都礙不着陛下您。”

    聞漓接過茶嚐了口,隨後將攤在自己跟前的先帝遺詔一裹,直接扔到了一邊:“本來想着聞盛這麼輕而易舉死了,還有點可惜。可誰知道老東西還給我留了份大禮。”

    聞漓的手一點點摸着龍椅上雕刻的紋路,自己也沒意識到身上的瘋勁兒在上涌:“徐祿,你說他到底知不知道活罪才最難捱的道理?”

    旁邊的太監總管早已習慣了自己主子這副模樣,以往還有頭痛些,要耐心地勸上半日。現下卻好了,只要一提姬寧,聞漓什麼煩心的事兒都能拋諸腦後。

    “陛下,要不您先去看看貴妃娘娘?方纔齊老王爺和另外幾位宗親來的時候,還有幾位和幾個家眷往後宮雲盛殿那兒去了,聽說還帶了幾個小姐少爺。”

    聞漓一皺眉,“寧兒剛送了牌子回去,又忙不迭湊上來是想幹什麼?欺負他好性子?”

    徐祿:“可能宗親們想着娘娘現在主理着後宮,所以才……”

    聞漓:“那你們是瞎的嗎?!不知道攔着?!”

    徐祿連連賠笑:“陛下息怒,原是叫人攔着的,可貴妃娘娘卻說請宗親們進去坐,所以這才……”

    “他叫進去坐的”聞漓神色一轉,一下子明白了姬寧打的小算盤。

    他上次只當是姬寧當真看那幾個牌子不順眼才讓禮部直接送回去,現在看來,估計就是爲了讓這些宗親找上門來。

    “那現在情況如何了?”聞漓笑着問道。

    徐祿:“喲,看這時辰,娘娘估摸着都把那些姑娘公子的家底盤問乾淨了。”

    “那既然差不多了,朕也去看看寧兒選了些什麼好貨色。”

    雲盛殿中,姬寧坐在主位上,看這下邊將頭低着的小姑娘,說了句:“把頭擡起來本宮看看。”

    那小姑娘慌忙將身子和臉蛋擡起來了些,雖也算得上是清秀可愛,可一和姬寧對比,就差上了許多。

    不單單是這一個,還有剛剛姬寧盤問過的每一個人,似乎是都被這位貴妃娘娘盤家問口的陣仗給嚇着了,答的話都顯得小家子氣,上不了檯面。

    “剛剛聽淳燕長公主說,你父親是宗正寺丞柳畢?那你叫什麼?”姬寧端坐着,問的語氣也溫聲細氣。

    可就是這樣慢慢磨,慢慢問,那些不經事的小丫頭口齒上愈發容易出錯,老宗親們坐不住,也只能乾着急,拿他姬寧沒辦法。

    “回娘娘的話,臣女名叫柳容月。”

    姬寧點點頭,面上掛着恰到好處的笑:“平時在家裏看書麼?都做些什麼?”

    “不曾看書,母親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平日裏只讓我學女紅和琴箏。”

    “日日都在家裏?可有兄弟姐妹陪着你?會覺得無聊麼?”

    “回娘娘,臣女平日遵父母教誨,不怎麼出門,家中有兩個庶出弟妹,但若非要緊,也不常見到的。”

    基本的大概問了,姬寧便開始問些刁鑽的:“你父親既然是宗正寺丞,那你可瞭解這皇親宗族的淵源?你母親還是長公主的小姑,應該平日裏也帶你認過吧?這屋子裏的想必都能認得全了?”

    這氣氛緊張着,即便方纔姬寧挨個問了名字指了人,小丫頭哪裏有他的記性全都認得完的?

    況且這問題答不好還得罪人,小丫頭一着急,說話都開始顫聲結巴:“回、回娘娘的話,父、父親他……”

    淳燕長公主終究坐不住:“貴妃,這丫頭才十四歲,她知道什麼?”

    姬寧直接了當接了句:“長公主說得是,既然這麼小,本宮想着年歲還可稍長些再說。”

    “貴妃娘娘!”其他宗親也擔心這耗了一下午無功而返,急道:“說到底,也是要陛下喜歡纔行,只要陛下喜歡,不管怎樣都可以侍奉左右,不是麼?”

    這話裏就差明着對姬寧的身份指指點點了,其他的人見有人做了出頭鳥,也大了膽子:“是啊,貴妃娘娘如今雖獨得皇上寵愛,可皇上乃是天子,自然是要多些人伺候的。”

    素紗跪在姬寧旁邊給他捏着腿,聽到這些人說的話,氣不打一處來,直想站起身將這些人全轟出去纔好。

    可姬寧卻是一點都不着急,喝了口茶,等着滿堂的人說得差不多了,纔打發了句:“知道了,這樣吧,除卻十五以下的,其餘公子小姐先將畫像送上來,本宮讓陛下親自看看,若是陛下喜歡,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說完,也不等下邊坐着的人反應過來這貴妃爲何這般好說話,姬寧一招手,安順和素紗就忙招呼着把人全都送了出去。

    姬寧今日早上背上施了針,這一下午坐了這麼久,竟有些隱隱疼了。

    他臉色微微發白,伸手撐在坐墊上:“素紗,你扶我進去,我想歇一會兒。”

    到了裏間,姬寧走路時覺得背上仍然有不斷的刺痛感,就讓安順去拿平日用的藥膏給他再塗一次。

    自己則半解了衣服往牀內側坐着,還自嘲得想着現在怎麼這麼不喫痛了,以前明明再重的傷,養幾天也能強撐起來身子。

    外邊腳步聲傳來,姬寧以爲是安順,便沒有轉身,那冰涼的藥塗抹在背上的傷處時,他輕嘆了一聲:“哎,是不是還要扎一次?太疼了。”

    聞漓:“知道疼就好,以後你乖乖在我身邊兒,自然會護你周全。”

    姬寧一怔,想要轉身去看卻被聞漓從後邊抱住了。結實的身軀將手臂箍緊在他胸前,又低沉着聲音問:“疼了怎麼不派人來告訴我?”

    “臣……”姬寧心頭一熱,由着聞漓將他的手握緊了,“臣還沒來得及,而且也不是很疼,只是坐久了。”

    聞漓又把脣貼在姬寧瑩白的肩上親了親,這麼貼近了,那皮膚之上也透出一股藥香味來。

    “我聽說了,你就差把那些幾個人的家底兒給問清楚,聽說淳燕長公主都坐不住了?”

    姬寧淺淺一笑:“想到自己以前也不喜歡在長輩跟前被問這些,嚇唬嚇唬那幾個不經事的少爺小姐罷了。”

    “那寧兒下一步又怎麼打算?”聞漓伸手,將姬寧脖頸上搭着的頭髮也撩開了,露出那白皙的一片,看得他心癢難耐,“人也看過了,不讓我過過眼?”

    姬寧其實打心底裏還真麼打算告訴聞漓,本就是想找個藉口將宗親們打發了,好讓這人清淨清淨,可突然被這麼一問,他還是有些不確定地說:“陛下要看的話,等畫像送來了就……”

    “好看麼?”聞漓問着,眼睛卻一直盯着姬寧雪白的肌膚。

    姬寧:“有兩個……姿色尚可。”

    誰知聞漓湊近了,將溫熱的呼吸和淺淡的藥香交纏:“有寧兒好看麼?”

    “陛下……”

    姬寧還來不及反應就被聞漓撲倒在了牀帳裏,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太過肆意還是因爲太縱容聞漓,現在他的那層銅牆鐵壁像被開了個窟窿,他享受着在沒人發現的情況下同聞漓歡愉。

    親吻,觸碰,他其實都是喜歡的,如果不是那些揮之不去的陰影,他還想……

    “陛下,你在……做什麼?”

    感受到了那隻亂來的手,姬寧浮現出片片面色潮紅,身體輕微顫抖着,雙手將聞漓的衣衫抓緊了,卻沒忍心推開身前的人。

    “好香……”聞漓嘆息着,嘴脣湊到了姬寧的耳邊說道:“答應了後宮只有你一人,我不會反悔,宗室這些事寧兒儘管放手去做,有什麼萬一,總歸我給你撐腰,不是麼?”

    “陛下……陛下……”姬寧被蠱惑着閉上眼,伸出雙手從下向上將人抱着,將這個人對他所做的一切都感受清楚了。

    “寧兒,你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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