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寧跟着聞漓進了後面的帳子,還來不及問什麼事,皇帝就一把將他拉在了美人靠上,撐着雙臂凝視着他。

    安順和徐祿對這一場面早已習以爲常一般,立時轉過了身,屏風一拉就往外邊走,撞見素紗要端着茶水糕點往裏面闖他們又一併將小丫頭給推出來。

    “誒,陛下娘娘不喝茶嗎?”

    “陛下同娘娘有要事商量,咱們別去打擾。”

    姬寧覺得自己平日裏確實是太縱着這人了,如今不分場合地想要同他親熱,當真是不像話。

    “陛下……外邊兒的人聽得見……”

    “想什麼呢?”聞漓用膝蓋抵着姬寧,“你以爲我要做什麼?”

    姬寧:……難道我還想錯了?

    “那陛下是要同臣說什麼?”

    “我不在的時候……你就是那般餵你弟弟喫蜜豆餅的麼?”

    姬寧一聽,知道這人是又喫醋了,剛要張口,這人的膝蓋又挪動一點,將他的話逼成了一聲嘆息。

    “那……陛下要臣如何?”

    聞漓手指在姬寧的額頭上點了點,“他是沒有手了嗎?!不、準、喂!”

    姬寧被這個欺負得動彈不得,卻也不忘和跟前的人調笑:“那小柒也不能餵了?”

    “小柒當然可以。”聞漓笑着,渾身血抖燥熱了:“小柒的話……哥哥想要怎麼喂?”

    在聞漓要更進一步動作時,姬寧輕推着這個人,抿着脣求:“陛下,臣等下還要見人……你就,先饒了我?”

    素紗在外邊侯着,捧着茶水和糕點正嚥唾沫時,皇帝急匆匆衝了出來,一把端起那疊蜜豆糕又轉身進了去。

    素紗看着皇帝那樣子,傻不愣登還問了旁邊安順一句:“陛下今日沒喫飽嗎?”

    安順也不知道怎樣同這小丫頭解釋,答道:“嗯,或許是吧。”

    聞漓把那疊糕點放在了姬寧跟前,衝他擡了擡下巴,示意他自己來。

    “你那弟弟,一天到晚對着我沒個好臉色,你還淨是圍着他轉,寧兒,我不依。”聞漓一屁股坐在姬寧身旁,一副置了氣的樣子。

    姬寧對這個人的孩子脾氣難以招架,拿了一塊餅起來含在了嘴裏,然後湊身上去,紅着一張臉遞到聞漓的脣邊。

    男人喉結滾動了一下,將人抱住了一個轉身壓在身下,然後順着糕點的邊緣一點點咬下去。

    將最後一點吃盡時,姬寧呼吸也亂了。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那張俊美的臉帶着笑看向他,喉結順着最後一次咀嚼的停止滾動着,只覺得整個人都要被撩瘋魔了。

    姬寧微張着脣,等着這個人的親吻將他眷顧。

    聞漓輕聲一笑,捧着姬寧的臉吻下去,兩人不約而同閉上眼,將一切都拉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身體還擁抱在一起輕蹭。

    “小……小柒……”

    “寧兒……我的寶貝兒……”

    就在兩人正沉溺在這種氛圍時,外邊的爭執聲將所有的美好盡數打破。

    “臣博亦侯世子李瑞霖前來向陛下娘娘請罪!臣自知昔年種種行徑混賬糊塗,冒犯君上冒犯娘娘,特來領罪!”

    李瑞霖不知道抽了什麼瘋,趁着各家質子不在,繞到了後邊帳篷前跪下認錯。

    徐祿和安順也是沒想到這堂堂博亦侯世子腦子裏的一壺水晃得叮噹響,連忙上來要扶着人起開:“世子,陛下和娘娘在商量要事,吩咐了不見外人,您還是換個時候……”

    “我可以在這兒等的!公公!”李瑞霖嚇得失了神一般,“我就在這兒跪着等陛下就行!身爲人臣,應……應該的!”

    徐祿:“世子,今兒真的不行!”

    兩個領事太監簡直拿着這傻子一個頭兩個大,他要是跪在這兒,裏面的倆人還怎麼辦事兒?

    徐祿正準備支使幾個侍衛將人給打暈了拖開,聞漓就已經從帳子裏面走了出來,強壓着火氣說道:“徐祿,放開他。”

    徐祿和安順示意了周圍的人侍衛都退下,分站在了皇帝兩側,心裏則已經在爲李瑞霖默唸:走好。

    李瑞霖還渾然不覺,只當自己成了心,定能化險爲夷,讓皇帝消了這口積攢多年的“怨氣”。

    可他並不知道的是,他同皇帝現在不僅僅有了舊恨,還因爲他攪擾了這人與貴妃的好興致,添了一層“新仇”。

    “臣李瑞霖參見陛下!陛下九五之尊,威震四海!臣斗膽請罪還望陛下成全!”

    聞漓冷着臉捏了捏手腕,一想到這人以前還肖想欺負過姬寧,看着他撅着屁股的蠢樣,上前就是一腳將他踹遠了。

    “呃啊……”李瑞霖按着自己的肩膀,又趕緊爬了起來,跪到了聞漓跟前請罪:“是臣該死!臣該死!陛下恕罪!”

    “你說你有罪?”聞漓聲音陰沉,自帶着帝王威嚴:“這般誠心,那就滾回去,將你有何罪,該如何請,想清楚了再來尋朕,朕也相信,不僅是世子,整個博亦侯府都定然是與你一心的,是不是?”

    李瑞霖尚且不懂聞漓話中的意思,卻還是連連磕頭:“是,是!陛下說的是!”

    “那還不滾?”

    幾乎是聽到聞漓發話的同時間,李瑞霖連忙邊叩首邊喊着“臣這就滾”,一股腦爬起來勾着腰就躲開了。

    聞漓捏了捏眉心,又對皇室從前封的這些爵位感到頭痛。

    像博亦侯這樣的,祖上一人受碌封侯,餘下子孫就算是像李瑞霖這般窩囊也能襲爵,那如此下去,大沂得養多少坐享清福的侯爵?!

    若是他們安分也就罷了,要是再同之前宗室那般鬧起來謀反,別說御外敵,光是內亂就得把這大沂的國力耗空。

    聞漓每每對這些事感到煩悶時,就只想讓姬寧陪着他。

    一進帳子,明貴妃剛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衫髮髻,聞漓坐到他身側,他就說道:“陛下說得如此不清不楚,李瑞霖他不會懂的。”

    “他蠢,我能有什麼辦法?”

    姬寧想了想,也覺得這是個趁機打壓侯爵勢力的好機會,不能讓聞漓自己去削博亦侯的爵位,得他們自請,纔算得上是做出了一個態度,一個表率。

    “現在是李瑞霖懼怕聖威,不如在朝中找個說得上話又懂其中利害的老臣,讓他去提點提點,讓魚兒自動咬鉤呢?”

    “可要找誰呢?”

    聞漓和姬寧目光交匯,不約而同想到了某個衷心又死板的老頭子。

    “陳觴。”

    ……

    少爺小姐們在馬廄旁選了馬,會的已經自己騎着到處玩兒了,不會的呢有些個腦子不清醒跑去求助一邊兒的薛逑,大將軍樂於助人,將貴人們送上馬,一拍馬屁股喊道:“走好,摔兩下自然就會了。”

    姬末找了個可以歇腳的地方坐着,捧着杯熱茶看着這人敷衍那些哥兒姐兒,輕哼了一聲,引起了薛逑的休注意。

    大將軍前幾日被這小公子罵了句,心裏舒坦得不行,現下又上來討。

    “你不去騎?”

    姬末雲淡風輕:“我不會騎。”

    薛逑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一般,嗤笑着走近兩步,掏了掏耳朵:“你說什麼?你他娘不是姬家人嗎?”

    姬末捧着手爐,靜坐着,同樣輕笑着看向這個人。

    薛逑從前看姬寧,清風霽月,如人間一杯清酒,誰人見誰人聞都是不一樣的滋味,那是隨世事變化莫測的一杯佳釀,卻不適合他這樣的粗人去品。

    倒不若似姬末這般,如同一陣凌冽的風,吹得人痛,卻不會因此改變半分。

    “薛將軍閱人無數,難道還以爲我們姬家的兒女,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姬末一笑,就薛顯得他和自己溫良的兄長截然不同,“盲目地自以爲是,只會把自己圈成井底之蛙罷了。”

    “說得有道理。”薛逑靠在旁邊的木樁子上坐下,瞅着周圍沒什麼人了,把自己二郎腿也翹上。

    “你……不去看着那些人麼?要是摔了可不得了。”姬末隨口提醒道。

    “禁軍這圍了這麼大一圈兒乾站着好看的?我管他們那麼多,嘁,能把人煩死。”

    薛逑照顧了這些質子這麼多天,總算是明白這明貴妃的用意了。

    這是準備着給他挑個合適的將軍夫人呢,保不準等下多看了誰兩眼,年節一過就得擡進門兒。

    他又瞟了瞟身後的姬末,心想着要是看上了這個,那明貴妃會不會後悔自己的決定呢?

    薛逑吹了個口哨,把自己的馬兒喚了來。

    “小翠,哎呦小寶貝,到你爹這兒來。”

    姬末聽到他這一句,一臉的鄙夷震驚,內心裏更加確定了這薛逑不是什麼正經人。

    “你叫一匹馬小翠?”他問。

    “是啊。”薛逑點點頭,“你不覺得我這馬長得很清秀麼?”

    “清秀??”姬末看着那馬搖頭晃腦和自己主人如出一轍的傻樣,毫不客氣答了句,“薛將軍,你這是寡太久了吧?”

    薛逑:“嘿,你他……”

    本來正準備牽着自己的小翠再好好同面前的少年好好說道,可姬末噗嗤一笑,薛逑就愣神了。

    薛逑抱着手抓了抓頭髮,“之前我找了個挺靈驗的算命老頭算了卦,說我命裏沒姻緣,說不定是真的呢?”

    “你是將軍,就算你想打一輩子光棍,估計也……”姬末挑了挑眉,不再說下去。

    他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控制,有什麼資格去笑話別人呢?

    “是啊。”薛逑輕咳了一聲,看了看周圍,突然問姬末:“姬三公子,你……想不想要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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