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什麼?在宮裏本宮不僅能安排人隨時照顧你,太醫也時刻都在,於你的病再好不過。”
莫聽雨抓着身旁人的衣袖,擡頭看過去卻是欲言又止,“請容草民這兩日回家中,還有些事需得……”
“聽雨!你先躺好。”莆臨洲將人安置下,轉頭又對着姬寧跪下身,向他行了個大禮。
“貴妃娘娘,微臣有個不情之請,臣……想留在錦城多照顧聽雨些時日,之後再出發追上隊伍。”
“想來此事莆大人應該是同陛下提過又被回絕了,纔會想到來求本宮。”姬寧雙手交疊在雙膝之上,俯身說道:“可本宮幫不了你,陛下既然下旨,那這一切的安排便都有他的考量,你作爲臣子,自然也該知道如何做。”
“可聽雨他……”莆臨洲又看了眼莫聽雨,眼中的不捨和擔憂把他從一個文臣變化成一個癡情人。
“本宮會幫你照顧好他。”姬寧說着,也看向莫聽雨,“你捨不得莆大人,這點本宮自然清楚,這剩下的兩日便讓莆大人和小凡在聽雨軒陪着你,沒有人會來打擾你們,需要的東西也都會備齊,你只需好好養病,讓他沒有後顧之憂纔是。”
姬寧將自己的安排和打算都交代清楚,也不打算多留,只是起身時見莆臨洲眉宇間愁雲仍舊不散,便多說了句:“莆大人,陛下和本宮無心都拆散你們,你此去孟羅國爲國效力,那本宮身爲一國貴妃,照顧好你的家室也是理所應當,本宮和陛下的初衷,從來都不是束縛住你,希望你能明白。”
年後一月,原本錦城中的紛紛小雪在使團離城後便頹然增大,雪壓得整座皇城上下都白茫茫一片,清理起來相當困難,連百官上朝都成了問題。
聞漓索性便免了幾日朝會,讓有急事遞了奏摺上來,自己則難得清閒了抱着姬寧在楓溪小築裏縱情翻雲覆雨,折騰得明貴妃幾日起不來牀,做什麼都只能依賴着聞漓抱着他。
大雪停息之後,姬寧裹着被子在散亂的房間裏透過小窗縫看外邊的景,嘆道:“這幾年第一次見着這麼大的雪,像在卻烏山一樣。”
聞漓從後面抱上來,貼着他的耳根子親吻,手還往被褥裏面鑽,“想家了?嗯?”
“說不想都是假的……”姬寧按住這人的手,轉頭看他:“陛下做什麼?”
聞漓低聲笑道:“現在沒辦法帶你回去,不過愛妃可願意同我共夢溫柔鄉?”
“陛下……不是早晨才……”姬寧平日裏都是慣着這個人隨意來的,可這幾日實在是有些過頭,再這麼下去,他只感覺自己的腰都快斷了。
“讓我歇歇吧,小柒,受不住了。”姬寧說着又在這人下巴上親了親,向後靠在他懷裏依偎着。
“你這樣是想讓我放過你?”聞漓把人箍在懷裏問道:“寧兒,咱們講點道理,這幾日哪次不是你先投懷送抱的?”
“我……我就只是想挨着你而已……”
姬寧說着,還愈發過分地坐在了聞漓的懷裏,將頭靠在這人的肩窩,將他們散亂的髮絲扭在一起,故意弄亂到了分不開的地步。
“聽說雲陽伯親自來了錦城接他家姑娘,又遞了帖子上來想面聖,結果過內閣的時候直接讓陳老爺子給打回去了?”
“嗯。”
“陛下想要削弱各方勢力,年前才讓陳老爺子去同李瑞霖交涉過,如今雲陽伯送上門來,他不可能不懂陛下的心思,改日,陛下倒是可以多和他聊聊。”
“本來是想的,但這幾日陪你,他昨日興起遞了摺子上來,又是讓我不可耽於美色,荒廢朝政……”聞漓一想到那老頭兒慷慨激昂的陳詞就覺得頭大,“我現在可不想見他,省得被唸叨。”
姬寧故意說:“他也是爲陛下着想,是臣這兩日同陛下放縱了些。”
“寧兒,我對待你,可從來都沒想過要時時刻刻克己守禮,”聞漓撫摸着懷中人的眉眼,說:“作爲皇帝,我在其他的時候都可以遵從那些固定的規矩,將自己限制在方圓之中。可是在你身邊,我就莫名其妙地想擺脫那些束縛限制,想讓你感受我。”
“我明白的,小柒。”姬寧在溫暖的懷抱裏點頭,湊近了輕微蹭了蹭,便感覺到了一股滾燙的溫度。
他擡起頭,無奈和順從都化成了情絲纏繞在聞漓的身上。
“寧兒,雪停了。”
“嗯。”
聞漓在姬寧耳畔低語:“明日我應該就要去上朝,到時候不僅要處理雲陽伯的事,六部各處各地今年的章程都要報上來商議,加上春獵春闈,怕是得……”
“寧兒,”聞漓翻身將人壓住,目視着那攝心奪魄的容貌,尚存的理智讓他同姬寧調笑道:“你自己聽聽說的這話酸不酸?”
“那你……”
“我就是現在想和你多親近會兒,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想要你。”
姬寧耳根子都燒紅了,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沒辦法再拒絕聞漓,只得閉上眼,同這人在這一方矮塌上盡情相擁。
錦城雪停之後,一切也如同聞漓預料的的那般,復朝後雲陽伯請削封地,表明了歸順天子的態度後不日便領了皇命,可同清亦伯的車馬隊伍一道出錦城返往封地。
這頭一年明面上是請削爵位封地,實則皇帝給的賞賜並沒有虧待李、徐兩家,姬寧更是給兩家的小姐都賞賜了些別的東西,即便是對待得罪了自己的徐穆珊,給的賞賜也都是精心挑過上得了檯面的。
這樣即便是除夕宮裏那日有什麼閒話傳了出去,捕風作影的事也不會影響徐家小姐以後嫁個體面的人家。
姬寧本還想幫着聞漓點戶部的賬,但開春後乍暖還寒容易傷風,他又總是疲憊犯困,聞漓便不許他再多管別的事,命了素紗監督姬寧好生休養。
如此一來,姬寧每日處理了後宮的那些瑣事,過了眼閒着便會去聽雨軒同莫聽雨品茶說話,而姬末最近似乎也長大了許多,有什麼事不讓安順瘸着出去跑腿,自請出去跑一趟就當散心。
這樣一晃悠,轉眼就到了春獵的日子,因着聲勢浩大,姬寧不能再像往常那樣同聞漓在沒人的地方策馬相擁,只能在看臺上喝茶等候着,等到來了人叫他去看射箭,便又起身換了衣服去靶場。
姬末好不容易得了空,找了個透氣的由頭往後山沒人的地界去了。
這裏是獵場,他從小不精武藝也不會打獵,若真是跳出來個什麼野獸也只有挨咬的份兒。
天知道誰給了姬三公子這麼大的膽子來這樣的小樹林裏私會情人,明知不可爲,卻因爲這幾日在宮中見不着帶兵守着獵場的薛逑,現下偏要壯着膽浪一浪。
姬末沿着薛逑留的記號到了一處溪邊卻四顧無人,這樣的狀況下他又不好開口喊出聲,只能耐心站着等了一會兒。
誰知沒等到薛逑人來,反而身後的草叢一陣作響嚇得他不輕,他下意識想得往湖邊寬闊的地勢靠過去,可沒走兩步就注意到前邊草叢裏藏着一頭被射殺的鹿,兩眼還帶着光澤,顯然是才喪命不久。
姬末嚇了一跳,往後直接靠在了樹幹上差點叫出聲。
他可沒想過偷偷跑出來氣私會薛逑還能搞得這般心驚肉跳,心中期待褪去火氣涌上,在那人從樹上跳下來的時候張口就罵他有病,轉頭就要走。
“我又怎麼惹着你了?”薛逑上前拉着他問道。
“嚇我很有意思?”
“我沒想嚇你啊,”薛逑笑道,從懷裏掏出來幾個鳥蛋:“我在樹上找這個,這喫着可香。”
姬末在家可從來沒幹過上樹掏鳥的事兒,問道:“你喫這個做什麼?”
薛逑一愣,嗤笑道:“害,忘了你從小在富貴人家長大,我小時候那都是餓大的,那時候有啥喫啥,要找着一兩個鳥蛋,心裏能他娘美一天。”
看着跟前的人說得嬉皮笑臉的,姬末卻一點都笑不出來,滿腦子都想着薛逑爲了一兩個鳥蛋和別人爭的狼狽樣兒。
“你小時候……”他頓了頓,上前主動拉着這人的手問他:“你給我講講你以前的事吧,我想知道。”
“你別這樣,我……”薛逑沒被人關心在意過,他自己粗俗慣了不在意一節,撞上姬末這樣的貼心小少爺還真有些不習慣,渾身上下抹了蜜一樣,黏糊糊的。
“不能問?”
“也不是。”薛逑抓了把頭髮,把人攬進了懷抱裏接受着這一切,“都告訴你就是了,就是些破事兒。”
薛逑喚了小翠過來把那打來的鹿用布裹着扔在了馬背上,一拍馬屁股又讓馬兒去了下游喫草,自己則牽着小公子的手沿着溪邊走。
說正經些這叫訴說往事,說直白點那就是小鴛鴦調情。
從前薛逑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不懂手底下那羣兵蛋子想媳婦兒想的皮癢,還直呼沒意思,可現在輪到了他自己得了這麼個寶貝,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