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燃也看出來了。
他好整以暇地看向夏小若,小姑娘顯然是怕臭,捂着鼻子,還後退了一步,可眼睛卻直溜溜盯着剛纔已經擡過去的死豬。
“怕了,就回去。”
人再怎麼開竅,本性是不會變的。
沒想到,夏小若卻堅持道,“我不走。”
他不由地眯起眸子。
本以爲她就是來看看熱鬧,也沒指望她真能治什麼豬瘟。
什麼書上有治療豬瘟的辦法,這裏這麼多防疫站的人,或者靠養豬爲生的人,難道不會看書,不會知道這種辦法?
夏小若也感受到了賀燃投在她身上的探究目光,和他四目相對,他的目光很深,像是能把她看透了一眼。
他絕對不是個好糊弄的人,不會像林成陽一樣,她隨便說跟着書上學過給羊羔接生,他就信了。
她得想個更有說服力的理由,“這些豬,應該不是豬瘟……”
賀燃歪了歪頭,仍然是手插兜吊兒郎當的架勢。
夏小若硬着頭皮扯謊,“就是,我看過一本書,叫《母豬的產後護理》,上面說了,母豬如果因爲環境悶熱,加上豬圈衛生條件差,就會出現厭食,體溫升高的情況,症狀跟豬瘟很像,只要給生病的豬喫點藥,改善一下豬舍環境就可以了。”
說能治療豬瘟,確實有點太魔幻。
如果說是別的毛病,那就好說多了。
動物馴養技能裏,恰好就有怎麼治療豬瘟的方法,弄點草藥混在豬食裏就行了。
就是就是其中有一種叫胎珠子的藥,不太好找。
胎珠子,就是哺乳動物的胎盤,治療豬瘟的這種胎盤吧,還不是隨便什麼胎盤都可以。
必須得是大熊貓的胎盤。
這可太難了。
大熊貓是一級保護動物,是國寶,她去哪兒弄大熊貓的胎盤?
反正賀燃有沒有相信她的話,夏小若不知道,但她當務之急,就是先把豬瘟給稍微控制一下,能讓她有足夠的時間,想辦法去找懷孕即將生崽崽的大熊貓……
她迅速追上擡着豬走遠的人,把豬不是得了豬瘟,而是單純環境因素引起的發熱講給他們聽。
緊接着,她就收穫了周圍村民看傻子一樣的眼神。
好吧。
這種事說起來,確實很難讓人信服,特別是她一個年輕女娃子說出來的話。
不過事實勝於雄辯,她直接撂話,“反正你們也要把這些豬處理掉,也不在乎這一小會兒了,等我開一副藥,我保證只要是沒嚥氣的豬,都能精精神神地站起來,喫食喝水,就跟正常豬一樣!”
在場的村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豬瘟疫症,是縣防疫站的人檢查確定過的,並且以他們餵豬的經驗,也都看着這些豬像是得了豬瘟。
現在有小丫頭說村裏的病豬,得的不是豬瘟?
這……最好不是。
一頭豬養好幾個月,說得病就得病死了,家家戶戶餵豬的人心都跟刀割一樣。
反正根據系統技能信息顯示,很常見的中藥材,很簡單的處理方法,就能讓病豬恢復精神。
賀燃半信半疑,最後還是騎着三輪去買藥了。
夏小若就留在上水村路口,見誰擡着豬要去銷燬點無害處理,就攔住人家,讓人家先等等。
很快,這邊的動靜,就引起了縣防疫人員的注意。
“怎麼回事?你是幹什麼的?咋攔住不讓這些豬去銷燬點?”
來了個身穿碎花襯衣,戴着口罩,手套全副武裝的女人,說話很衝,對着夏小若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想着低價收病豬,回去做包子賣錢是吧?做夢!這些病豬,你一頭也別想從我這兒帶出去!”
夏小若趕緊把剛纔的話解釋一遍。
謊話說得多了,熟練了,她自己都覺得格外理直氣壯。
“你要不信,一會兒等藥買回來,給病豬吃了,你就相信了!”
女人張張嘴,像是沒見過嘴這麼硬氣的豬肉販子。
上面對處理病豬的流程有嚴格要求,一個豬肉販子想阻止,那就是擾亂防疫工作,這些話她一句都不相信,直接喊人過來,“把她給我轟出去!剛進村的時候我就覺得她可疑,神神道道,科學鑑定過的豬瘟病毒,還能讓你一句話說不是就不是了?”
夏小若一看幾個防疫工作人員要抓她,一時間都快要急哭了。
防疫人員的工作盡職盡責,她很佩服,她也不想給人家添亂,可她是真的有辦法救治這些病豬啊。
“同志,你要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
她拼命解釋,可女人根本不聽,旁邊其他防疫人員的手,也抓住了她胳膊,幾個人合力要把她帶走。
她又往村頭看去,賀燃去買草藥也有一段時間了,怎麼還不回來?
不會是覺得她做的事太荒誕,以爲她是胡鬧,也不相信她,所以直接騎車回家不管她了吧!
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賀燃終於蹬着三輪車回來了。
三輪車上還放着一大包一大包的草藥。
看見夏小若被人拖着往前走,完全不顧她鞋子都被拖掉了,他猛地從車上跳下來,從工作人員手裏把夏小若拉到自己身後,然後上下看過她沒事後,沉着臉瞪向剛纔抓住夏小若的幾個人。
那漆黑的眸底蓄積了怒意,目光鋒利如刀,滿身的戾氣陡然爆發。
把對面幾個防疫人員都看得一愣,也不敢開口指責他的暴力行爲。
夏小若看出他的憤怒。
“賀燃,他們只是按照規定工作,不怪他們,這都是誤會。”
她緊緊拽着他胳膊,生怕他會因爲剛纔的事,跟工作人員再發生衝突。
防疫站的人,要按規章辦事。
她,想要治療病豬,就要違揹人家的規章制度。
賀燃見不得她被工作人員粗暴對待。
他們各自有各自的立場,都有自己必須做的事,誰都沒錯,但事情也絕對不能再惡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