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被關進了審訊室。
剛適應了屋裏昏暗的光線，就忽然有一束光，猛地照在她臉上。
就算下意識閉上眼，還是感覺眼珠一陣刺痛。
“林曼，這些口供你看一下，趙喜弘說的事，你有什麼補充的嗎？”
一個厚厚的本子，被扔到她面前的桌子上，蕩起的灰塵，瞬間瀰漫在眼前。
而這些灰塵，相對於她身上髒兮兮的泥點子，塵土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等適應了眼前的光亮，林曼慢慢把目光落在桌子上的本子上。
面前本上的字，雖然潦草，但也夠她看清楚了。
上面寫着趙喜弘交代的各種違法事實。
一樁樁，一件件，在承認自己罪行的時候，也沒忘了帶上她。
這個蠢貨！
傻子！
面對警察身經百戰的審訊經驗，她不求趙喜弘能堅持住不交代問題，但她明明已經在外面找路子，想辦法替他保釋了。
他就這麼等不及，竟直接把她也給賣了！
“警察同志……”
她一開口，眼淚就開始啪嗒啪嗒往下掉，“我是被我爹孃賣給趙喜弘的，一直都是他說什麼，我做什麼，不做的話，就打我，我能怎麼辦呢？”
把所有的罪責全部都推給了趙喜弘。
“那你說說，趙喜弘都讓你做了什麼？”
胡德帥嘴角露出一絲絲得逞的笑意，
林曼就跟竹筒倒豆子一樣，趕緊把她和趙喜弘做過的事，包括怎麼捏造證據，污衊競爭對手，讓人家賠錢。
又是怎麼拍到順利餅乾廠廠長和其他女人廝混的照片，威脅廠長給他們股份。
最重要的，還是虛開發票，偷稅漏稅……
另一家房間裏，趙喜弘聽着喇叭裏林曼“坦白從寬”的話，氣得牙都差點咬碎！
蠢貨！
他好不容易堅持了一夜，面對公安的輪番問詢，都沒有吐露半個字兒。
誰知道，林曼這個蠢貨，人家公安還沒嚇唬兩句，就恨不得把家底兒都給招了！
傻子！
一個還不如傻子的笨蛋！
這下完了。
全完了！
他辛辛苦苦賺來的錢，沒了。
費盡心血搞來的廠子，也沒了！
偷稅漏稅，就這一條，就夠他傾家蕩產，把牢底坐穿！
該怎麼辦？
趙喜弘忽然想到自己會做預知夢的特殊能力，他開始閉上眼，強迫自己睡着，做夢。
夢裏，一定有讓他擺脫困局的方法！
“喂喂喂！你在沒有交代問題之前，不能睡覺！”
剛要進入夢鄉，就有公安拍他肩膀，把他喊醒。
困了一夜沒睡，此時很疲憊，很想睡覺的趙喜弘，精神幾乎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了。
他睜開眼，對着公安嘶吼，“爲什麼不讓我睡？我要睡覺！你不讓我做夢！我怎麼可能知道以後怎麼辦？！”
公安都被他話說的一愣。
據說這人之前腦子就有問題，不會是這一晚上把人給刺激的，腦子又不清楚了吧！
他趕緊出門，去跟所長彙報情況。
剛到所長辦公室，就看見一個年輕男人，麪皮長得嫩，一看就還是個學生，正在跟所長說話。
“那我就把曼曼帶走了，趙喜弘做的事，跟她都沒關係，她也只是個受害者。”
徐建國所長嗯了一聲，把一張紙遞給男生，“任你帶走，再出問題，你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男生連連保證不會再出問題，拿着保釋保證書出門。
跟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看到那人在保釋書上籤的名字，叫——
靳宏宇。
等男學生走了，他就跟徐建國說了趙喜弘的情況。
徐建國是個辦了無數案子的老民警了，一聽就知道確定是靳宏宇爲了脫罪，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早點審訊的時候不傻，這時候傻了？還不是想逃避法律的制裁？這小子不老實，林曼的供詞拿到了不算，還得讓他自己親口承認自己做過的事！”
“是！”
年輕警察得到命令，回去後，就繼續加強了對趙喜弘精神上的施壓。
趙喜弘一度處於接近崩潰的邊緣，這一整天，審訊室裏都是趙喜弘嘶吼喊叫的聲音。
慘不兮兮。
但這種情況，民警同志們都已經司空見慣了，都該幹什麼幹什麼，沒有一個人理會被關在審訊室裏，被強光照射，始終不能閉眼休息的趙喜弘。
不過兩天三夜的功夫，趙喜弘眼窩就黑得像是被人揍了一樣，臉頰兩邊的肉也寡下去，鬍子拉碴。
跟鬼一樣，見了人就害怕地大叫。
而警察依然以爲他是在裝，根本不相信他的精神已經崩潰了。
等待他的，只有法律的制裁！
……
趙喜弘被抓，審判，坐牢的消息，通過電視新聞，整個食品行業內的人都知道了。
這天，夏小若放學回來，和賀燃一起喫着姥姥做的飯菜，看着電視新聞裏對趙喜弘的審判結果，心情大好。
心情好的原因，也不僅僅是因爲趙喜弘受到了處罰，那種解氣的快樂。
更多的，還是覺得自己像是打了一場勝仗。
九十年代初期的食品行業，說魚龍混雜都是好聽的，更多地還是跳蚤蹦躂橫行。
很多人都是從那個饑荒年代過來的，對喫的不講究，只要能喫，也不管油乾淨不乾淨，也不管是生產食品的作坊環境裏有沒有臭水溝，有沒有老鼠蟑螂，是不是跟茅坑挨着。
有的是爲了賺錢，就用一些價格低廉，甚至工業上的原料添加劑來做蛋糕，豆腐乾。
辣條行業更是重災區。
喜事辣條被查出來做好的辣條堆在污水裏，出廠之前，工人們都要手工把夾雜在裏面的蒼蠅等異物，給挑出來。
工人們自己做的辣條，自己都不喫。
想吃了，就去買蓮花辣條。
缺少一個市場監管的標準，就很容易造成這種情況的大量發生。
爲了安撫羣衆們的情緒，工商局終於同意了佟豔芳提出的食品衛生要求標準。
按照這個標準來要求整個沙河縣的食品加工廠來執行，不定時的抽查衛生，以及生產流程有沒有按照標準來執行。
檢查了這麼多次，發現整個沙河縣，就只有五家食品廠符合標準，並嚴格按照標準來生產。
其中這五家符合標準的廠家裏，就有妙妙餅乾廠，還有蓮花辣條。
“小弱啊，明天就要去市裏面參加作文比賽，喫的喝的，我都給你準備好了，牛奶，餅乾，還有薄荷糖，今兒晚上你記得把筆和本子都準備好，然後早點休息。”
姥姥給夏小若準備了個揹包，裏面鼓鼓囊囊都裝得喫的。
看向夏小若的目光，滿是我外孫女出息了的欣慰笑容。
姥姥的一片用心，夏小若跟抱着寶貝一樣，抱着布包，“好，明天我去比賽，一定給你拿個大獎狀回來！”
而此時，在另一邊縣一高家屬院的一棟樓裏。
靳宏宇和林曼在沙發上摟在一起，地上零散落着女人的小衣服，男人的皮帶……空氣裏瀰漫着一股男女歡好後的味道。
林曼緊緊握着拳頭，恨恨道，“我一定，不能讓夏小若如願！她想拿作文比賽的冠軍，我就讓她在作文比賽上身敗名裂！從此成爲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