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藥的煙氣在訓練場上瀰漫，一個又一個結束了測試的人從屋裏走出，來到了公佈成績的電子屏旁邊。
沒等一會兒，最後的結果就顯現在了屏幕上。
一名黑髮少年看着新出的成績痛苦地抱住了頭：“可惡，爲什麼我又是第二名！”
“每次都只差一點，就一點！爲什麼我就是贏不了！！”
公佈的結果上映有各個學員的命中率以及其完成測試的時間，其中前兩位的命中率都是100，第一名卻比第二完成訓練的時間快了不到1秒鐘。
所有人彷彿早就習慣了這種場面。
在黑髮少年的旁邊，一個女生若有所思地看着電子屏上的數據：“要我說實話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
“你閉嘴！”黑髮青年立刻打斷。
“她放水了。”
“……”
每次的成績都精準地卡在比他高一點的位置，在場的哪怕傻子都能看出有問題。
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真厲害啊……”那名女生有些羨慕地感嘆。
黑髮少年惱羞成怒地大喊：“可惡，控分也太瞧不起人了！”
女生一下子被他這張氣急敗壞的帥臉逗笑了，立刻出聲打趣道：“其實還蠻溫柔的不是嗎？”
“畢竟如果她真的想摧毀你自信的話，根本不需要這麼麻煩。”
另一個男生聽到這話走過來一把攬住黑髮少年的肩膀，哥倆好似地安慰：“你也別不能接受。“
“人家青木優訓練得那是真的瘋啊……我幾乎沒看到過她休息吧。”
“就是啊，我經常看到她好像連飯都不喫就呆在訓練室裏練習。”有人接話。
“她的身體不太好吧，這麼拼命真的沒問題嗎？”那名女生有些擔憂地問。
“不知道啊，她不一直都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嗎？”黑髮少年哼了一聲。
“但是揍你的時候下手比誰都狠哈哈哈哈。”男生大笑着狂拍他的肩膀。
就在他們這個小團體低聲討論着成績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個人的驚叫聲。
“喂，優！你還好嗎？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
衆人的目光立刻被這聲音吸引過去。
在大部分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時候，黑髮少年擦着中間的人就朝着青木優倒下的方向衝了過去，那速度簡直堪比獵豹的百米衝刺。
望着他那焦急的背影，小團體中的男生低低地笑了起來。
“口是心非的傢伙……”
-
青木優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在醫院病房裏。
不遠處站着一個眼熟的黑髮男生，似乎是和她在同一個地方接受培訓的學員。
對方正背對着她在門外和醫生輕聲交流着，還沒有注意到她已經醒來。
青木優有些難耐地閉了閉眼睛，回憶起系統黑屏之前發生的事情。
這局爲了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好幾個重要【技能】升到大師級，她幾乎【跳過】了一切可以用來收集【圖鑑】的空白時間。
大師級技能之前需要的只有【課程訓練】中無謂的重複，而想要升到lv10就需要進入【冒險模式】來開啓升級的【偶然事件】。
在《紅黑》中，如果沒有特殊的偶然事件來打斷，玩家可以在【大師】級別到達之前無限制地刷技能熟練度。
也就是說，只要能把握好每次體力條見底的時間返回遊戲，她就可以掛機一般一直在【養成】中鍛鍊自己的技能。
之前每回掛機之前她都能精準算好體力條見底的時間。
不過這次嘛……
她這個人物在前不久剛剛接受了一次組織內的治療手術，大概是留下的後遺症讓她還有些虛弱，所以纔沒能控制好需要休息的時間。
青木優看着圖鑑收集那一欄增加的【疲勞過度·入院】事件，有些苦惱地摸了摸自己的髮尾。
大概是聽到了她動作的聲音，黑髮少年結束和醫生的通話後幾步回身走到了她的牀前。
“感覺怎麼樣？”他有些着急地問道。
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他又立刻紅着臉補充：“我可沒有在關心你！”
青木優望着他坦誠地問道：“不是關心的話爲什麼會這麼說呢？”
黑髮少年一下子把撇臉撇開：“我只是覺得少了一個對手會很可惜。”
青木優愣了愣，有些茫然地看着系統剛剛開啓的【偶然事件】。
“你喜歡我？”她疑惑地問道。
“喂！誰喜歡你了？”那男生因爲她的話差點要跳起來了。
啊？沒有嗎？
她看到這一局新解鎖的【戀愛圖鑑】正在她的眼前亮得晃眼。
上一局裏她因爲【丘比特】身份被綁定了戀人，所以這個圖鑑好像被系統自動鎖定了。
這一局她又【跳過】了大部分除養成外的事件，幾乎沒怎麼和其它人接觸。
這個人是怎麼回事？還是說系統的圖鑑收錄有問題？
青木優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只能冷淡地回了一聲：“哦。”
病房內驟然陷入了寂靜。
無言總是讓人難耐的，那男生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黑色捲髮，彷彿破罐破摔一般捂住自己的臉：“好吧，我就是喜歡你。”
“但是你不要覺得——”
“你可以早說。”青木優打斷了他。
面前的黑髮少年微微一怔：“說了有什麼用，難不成你還會同意當我女朋友嗎？”
青木優看着亮起的【戀愛圖鑑】，心中的情緒不自覺地開始往“開心”的方向轉化。
她有些爲難地仔細分辨着。
當初……和她說過“愛”不是“開心”，但是和【戀人】在一起她就是會產生開心。
所以現在她產生的快樂究竟是因爲喜歡對方而快樂，還只是因爲收集到圖鑑開心呢？
好難啊，完全分不清楚……
青木優抿緊了自己的嘴脣。
面前的人因爲她的表情緊張地望着她，而她只能在思考結束後再給予他答覆。
好在這次進入遊戲之前她才和黃昏談過一次，青木優忽然想起他說過的話——只有實踐才能幫助人認清一個事實。
嗯，的確很有道理。
青木優下定了決心，側過身體朝牀邊的人笑了笑：“可以哦。”
對方卻完全沒有因爲她肯定的回答而驚喜，反而像是被嚇到了一樣退了一步。
“你說什麼？”
青木優想了想，立刻誠懇地補充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很喜歡你，不過現在和你呆在一起我很開心。”
“是，是嗎？”黑髮少年彷彿有些受寵若驚。
青木優點了點頭。
“但是我不確定這種‘開心’能持續多久，如果之後我失去感覺了的話我會馬上提出分手，這樣你能接受的話，我們就交往吧。”
-
“……所以你和她談了五個半小時的戀愛，她就把你給甩了？”男生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嗯……”黑髮少年的腳步有些虛浮。
他彷彿纔回過神來一般擡頭：“啊，竟然有五個多小時嗎？我還以爲會更短呢。”
“她這不是在玩你嗎？”
“當然沒有！”本來還在神遊的黑髮少年聽到這話立刻大聲地維護道，“其實她最開始答應的時候就提前和我說過了她可能會很快就和我分手。”
似乎是在回憶一般，黑髮少年有點苦惱地補充：“而且分手的時候她哭得很傷心。”
“她還哭了？”一旁聽他說話的男生驚訝得瞪大了雙眼。
無論多麼艱苦的訓練都能堅持下來的青木優竟然會因爲這種小事哭？
“嗯。”黑髮少年點點頭，“我都不知道她怎麼了，她就拉着我的手說不再喜歡我了，但是還可以做朋友。”
“她這不就是在玩你嗎？”男生都被他奇異的描述震撼到了。
“真不是！”黑髮少年馬上反駁，“她是那種，很特別的那種……”
一旁本來正一言不發擦着槍支的男人聽到他們的對話後立刻起身。
黑髮少年愣了一下，朝他的背影喊道：“哥，你去哪？”
“去找青木優。”回覆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喂，你別去！她真的沒有對我做——”
“你竟然覺得他是幫你去找茬的？”男生扇了一下他的腦袋，不可置信望着他。
“不是嗎？”黑髮少年擡頭。
他搖搖頭，又嘆了口氣，接着彷彿憐憫一般拍拍他的肩膀：“真可憐……”
大概是意識到了什麼，黑髮少年忽然恍然大悟：“你是說——”
……
第二天清晨，訓練場內。
“喲，這不是‘三個半小時’嘛，早上好啊。”
“呵，五小時，你今天看起來也不錯。”
“哈哈。”
“哈哈……”
看着這兩個人彷彿穿一條褲子的好朋友一般勾肩搭背地離開。
路過的人一臉茫然地朝男生問道：“這兩個人怎麼了？他們在幹嘛？”
像看白癡一樣看着離開人的背影，男生有些無語地回道：“大概是在祭奠自己逝去的愛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