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荷花怒放的季節,蘇舒已經想來很久了。
荷塘中間,朵朵嬌豔爭奇鬥豔,或嬌羞,或含苞,或吐蕊,或張揚。
用着自身□□的裙裝裝點着整個燦爛的夏天。
微風襲來,淡淡的荷香染着燥熱的午後空氣,讓這樣煩躁的夏天多了幾分嚮往。
蘇舒一看到這樣的場景,立馬脫開了奚南的懷抱,尖叫着奔向了荷塘邊。
奚南緊張的追了過去,在她的腳即將踩進塘邊稀泥時拉住了她。
“奚南!奚南,你不要拉着我,我要好好看看荷花,這樣我才能回去構思一副夏日荷花啊?”
“你小心點,免得夏日荷花畫不成,倒是你自己先成了泥人。”
玩了一下午,蘇舒喝了太多的冰飲,終於是找到了一個公共衛生間急忙的跑了進去。
纔剛進去,她就尖叫着跑了出來,奚南趕緊上前抱住了他。
此時,衛生間裏面也跑出了其他的婦女,她們都在說衛生間有位孕婦要生孩子了,一地都是鮮血。
公園的管理人員聽聞趕了過來,本來是想幫助孕婦叫救護車,但是估計是來不及了,也急忙的跑了出來。
“請問有沒有哪位遊客是從醫的?救護車來還需要一段時間,可是孕婦怕是已經來不及了,孩子的頭都要露出來了!”
她這一問,周圍圍觀的人都鴉雀無聲。
奚南深吸了一口氣,走上了前:“我是醫學院的在讀碩士,已經取得醫師資格證,在沒有其他的正式醫生的情況下,我可以幫忙處理。”
管理員有些忐忑,畢竟他是一個男人,還只是一個在讀碩士,看出了她的猶豫,奚南繼續說道:
“我可以的,我已經在醫院實習過兩年,產科也輪轉過。”
衛生間裏面又傳出了產婦的叫聲,再沒有其他人幫忙的情況下,管理員只得是帶着奚南和其他幾個女性工作人員進了衛生間。
過了大約二十多分鐘,衛生間裏面女人一聲大叫之後,傳出了嬰兒的啼哭聲。
響亮的哭聲在夏日的公園裏很是明顯,帶動了樹上的夏蟬也拼命扇動起來翅膀。
那是蘇舒第一次見到剛出生的小嬰兒,渾身通紅,閉着眼睛,嘴巴不停的在蠕動。
臉上,頭上還有髒髒的白色東西和未乾的血跡。
過了幾天,產婦的家人給學校送來了錦旗,對此,醫學院專門開會表揚了奚南的做法。
“奚南,你說剛出生的小嬰兒怎麼感覺髒髒的,渾身都是紅的,像是剝了皮的小兔子一樣。”
奚南笑了,捏了捏她的鼻子:“怎麼?你還見過剝了皮的小兔子啊?”
撅起了嘴,表示了自己的不高興,奚南一把把她擁入了懷裏。
“那是胎脂,保護寶寶的皮膚不受羊水的侵襲,過兩天就能吸收乾淨了,會變成一個漂亮的小女生的。”
“那奚南,你喜歡小男生還是小女生?”蘇舒羞紅了臉,搓着衣角低低的問道。
奚南噗嗤笑了出來,輕輕的把吻印在她的額頭:“舒舒,你和我的寶寶一定是最聰明最漂亮的,男生或者女生我都愛。”
然後,翻身長吻,似乎想把那個吻深深的刻進蘇舒的dna裏。
蘇舒醒來的時候,一片白色映入眼簾,蒼白無力的感覺遁入心底。
“舒舒,你醒啦?!”泠曦一看到她醒了便激動的站了起來,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
“泠曦,你怎麼來了?”
話說着,泠曦眼睛已經紅了,哭了起來。
“我不來,你便由着他們欺負嗎?”
蘇舒沉默,只是反手抓住了泠曦的手背,表示了自己無事。
“舒舒,你就是這樣,人家都把你害成了這樣,你還要故意裝作堅強。”
門外又傳來婆婆和陳昊的爭吵聲,婆婆的那些言語簡直是不堪入耳。
似乎還摻雜着老秦的怒喊聲和李醫生的責罵聲。
但是一切對於蘇舒都已經不重要了。
陳昊衝了進來,一進來就抓住蘇舒的手,痛哭流涕。
“老婆,我不要離婚,即使沒有了寶寶,我也不要離婚,寶寶沒有了,大不了我們還可以繼續找奚主任給我們做移植。。。”
從後面來的老秦一把揪住了他的肩膀,朝着他臉上給了一拳,陳昊踉踉蹌蹌的捂着臉撞到了後面的病牀。
“你個癟玩意兒,你當我們蘇舒是什麼人?專門給你們家傳宗接代的?我聽我老婆說,不是那什麼小三都挺着肚子鬧上門了嗎?今天老子不教訓你。。。”
“老秦!我和陳昊有話說。”
“泠曦,老秦,謝謝你們,讓我把話和陳昊說清楚。”
蘇舒在泠曦的攙扶下坐了起來,剛一動身子,小腹部就一陣扯痛。
坐起了身子,冷冷的看着對面的陳昊,萬般酸楚涌上心頭。
“陳昊,你說得對,我自從和你認識那天開始,我並沒有將心騰空,但是我既然決定嫁給你,就只有好好經營婚姻家庭的想法,也許你覺得我是自私的,只把你當成了丈夫,沒有把你當成愛人。。。”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深吸了一口氣,忍住了淚水繼續說:
“但是陳昊你也不應該責怪我,走到了今天並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雖然我沒有把你當成最愛的人是我的自私,但是你明明知道還要執意和我結婚,你是否也懷着自己的自私?只是可悲的是,你和我誰也沒有改造誰,誰也不願意爲了誰妥協,這場婚姻註定難以圓滿。”
陳昊哭了,蘇舒說出了多年以來互相的心裏話,雙方都沉默了。
“老婆,我不要,我不要離婚,你原諒我唯一的這一次錯誤,求求你了。”
陳昊還在試圖來拉蘇舒的手,蘇舒輕輕的躲開了。
“陳昊,事已至此,我希望你拿出男人的責任心,不要再辜負另外一個女人了。”
她看了一眼泠曦,泠曦便示意老秦帶着陳昊走了出去,陳昊一步三回頭,並不捨得離開。
但是蘇舒的決定從來都不會更改,他心裏比誰都清楚。
“泠曦,你不是有位律師朋友,麻煩你幫我聯繫一下,辦理和陳昊的離婚協議。”
“好,舒舒,你放心。”
說完,蘇舒如同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對着泠曦露出了一個微笑。
泠曦頓覺得心疼,上前抱住了她的頭。
在她的懷裏,蘇舒終於放聲大哭了起來。
在醫院住了幾天,身體恢復了以後,蘇舒便跟着泠曦回到了她和老秦的家裏。
剛坐下沒多久,老秦就滿臉通紅的進了家門,一股酒味沖天。
“老秦,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舒舒需要休養,你喝了一身酒味回來幹嘛?!快快快,回去你爸媽那邊住幾天,我要好好照顧舒舒。”
老秦是去幫蘇舒拿回在陳昊房子裏的行李的,陳昊這次應該是用了心,裝了滿滿一箱子日常用品和衣服。
“這個渣男,一直說是不願意離婚,到底還不是給你裝好了行李。”
“泠曦,算了,都是我日常用的,他還能記得倒也算用心了。”
老秦嘆了一口氣:“蘇舒,我剛纔喝酒就是和陳昊喝的,他還是不願意離婚,我給他說了好大一通道理,應該是能慢慢接受了。”
泠曦準備罵老秦一頓,蘇舒倒是對着老秦笑了起來。
“謝謝,老秦,他說的也沒錯,這段婚姻的失敗,我也要負起責任,是我沒有真正的用心對待他,到現在,也不用互相怪罪了,希望他以後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聽到蘇舒這樣說,泠曦紅了眼睛:“舒舒,你總是這樣,你倒是不怪罪他了,現在是他出軌,你希望他能到自己想要的幸福,你呢?你的幸福該怎麼辦?”
蘇舒笑着拍了拍泠曦的手,默默的進去了泠曦給她準備的房間。
關上了窗簾,擋住了每一絲光亮,輕輕的躲進了被子裏面,無聲的哭泣。
曾經,她以爲奚南是自己的一切,可是生生把奚南推到了那麼遠的英國。
後來她以爲陳昊會是自己的結局,又不顧他的想法,強行想要把他改造成另外一個奚南。
最後她想要孩子作爲自己的救贖,可沒曾想孩子從不想作爲任何人的救贖。
所有的不幸,都應該是自己來買單。
也許這一切是當年他傷害奚南的代價,奚南所受的那些折磨和痛苦,現在換作她來一一承受。
可是,誰又知道,當年和奚南分手,她也痛徹心肺,她也茶飯不思,她也淚流成河。
事到如今,卻再也想不起來那些痛楚,只是一味得給自己的失敗尋找藉口。
因爲只要不是陳昊的錯,那麼那一場背叛就顯得不足爲道。
她還可以秉持自己的傲嬌和自信,藏住脆弱而又怯懦的內心。
最後,她還是在自己的心裏想明白了,輪到底,她蘇舒的情場註定是失敗的。
奚南是她深愛的人,卻爲了那點自卑推開了他;
陳昊是她的丈夫,卻爲了那點傲嬌也推開了他。
也許,只有自己一個人,纔是最正確的。
自此,她要活出自己最想要做的那種樣子,和奚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