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少，你說是我好看還是江雅悠好看？”
江雅悠是她們這屆的校花，大美女，皮膚特別白。
“當然是~”陳江濤勾嘴一笑，寬大的校服隨意耷拉在身上，他剛要拿手去勾女孩兒的下巴，卻看到她身後巷子裏蹲着的小姑娘，拿樹枝在地上劃拉着。
陳江濤揉揉眼睛：沒看錯吧？
“怎麼啦？陳少，你還沒說呢，人家美”女孩嬌羞的將身子貼了上去。
“滾。”陳江濤淡淡道。
“你說什麼？”女孩兒不可置信。
“我說讓你滾，還和江雅悠比，人家再次也是個校花，你算個什麼東西？”陳江濤不耐煩的說。女孩兒羞得滿臉通紅，周圍還有自己的同學，她捂着臉哭着跑走。
陳江濤緩緩走到巷口，溫聽雨並沒有發覺，直到他忽然蹲了下來。
“小胖子，想哥哥了是不是？大老遠跑來找我，羞不羞啊？”陳江濤順手捏了一把溫聽雨的臉，軟軟的，嫩嫩的，像剝了殼的雞蛋一樣光滑。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兒，雖然還沒有褪去嬰兒肥，但五官卻很精緻。
“陳江濤？你怎麼在這裏？”溫聽雨剛詫異，又想到他也在這裏讀書，將手中的樹枝扔到他的鞋上。
“放學了還不回家？你不是早戀了吧？”溫聽雨拍了拍掉在地上的裙帶，重新綁成一個蝴蝶結。
陳江濤失笑，從認識第一面他就發現了，溫聽雨對誰都好，對誰都溫柔，除了自己。
“小妮子，這話應該我問你吧？小學離這兒可不近。”
“我和同學來這裏逛，沒想到初中放學街上人太多，一不小心就找不到了。”溫聽雨雖然語氣平常，可聲音還是像從前那樣奶奶的，就算她生氣起來，聲音也像在撒嬌。
陳江濤將溫聽雨懷裏的書包拿起，背在自己身前。
“跟哥哥走吧，剛纔都買啥啦？我和你找找。”
溫聽雨也站了起來，小聲說了句：“謝謝。”
陳江濤不依不饒：“就說一句謝謝就完了？本大爺我可是日理萬機！”
“那你要什麼？”
“叫聲哥哥來聽聽！”陳江濤揪住她的馬尾辮。
溫聽雨不知道陳江濤爲什麼總堅持這件事，陳江濤看見溫聽雨皺着眉，笑嘻嘻的拍拍她的頭：“怎麼啦？臉都皺出褶子來了，真醜！”
溫聽雨沒說話，陳江濤總是這樣，沒個正形，說個話能把人氣死。
“嘖嘖嘖，成啞巴了？行行行，不讓你叫哥哥了，學校裏想叫我的多的是，你就等着後悔吧，小妮子！”最後三個字陳江濤咬的很重。
街上的學生已經減少了很多。
“聽雨！”高瑜一眼看到了溫聽雨，揮着手大聲叫道，連忙跑了過來。
“我一回頭就找不見你了，你對這兒不熟，我還以爲你丟了呢！”高瑜抱住溫聽雨的一條胳膊，親暱的靠在她的肩膀上，
“我有事，就先走了。”陳江濤淡淡說了一句。
“哎我書包。”溫聽雨弱弱道，剛出口就有些後悔，果然陳江濤有些生氣。
“沒良心的，我還能偷了？”
陳江濤把書包遞給溫聽雨，眉頭皺了起來。
溫聽雨自知理虧，接過書包，訕笑道：“謝謝你嘛，你別生氣了，我是怕書包太重了。”
一瞬間陳江濤就沒了脾氣，溫聽雨笑起來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眼睛彎的像月牙，現在帶了一絲抱歉討好的意味。
“行吧，你們趕緊回家。”
陳江濤走遠，高瑜還直勾勾地看着，溫聽雨輕輕晃了晃她的胳膊。
“怎麼啦？”高瑜轉過身子，眼睛卻還停在陳江濤遠去的背影上，整個人看起來呆呆地。
“聽雨，他是誰啊？”
“他？和咱們是一個小學的，比我們大兩歲。”
“是嗎”
溫聽雨無奈道：“朋友，你口水要流出來了。”
高瑜回過神來，挎着溫聽雨的胳膊，有些好奇：“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認識？”溫聽雨突然想到自己還被陳江濤威脅過，不禁啞然失笑。
“小時候他尿褲子被我看見了。”
“啊？”高瑜不知怎麼心裏一陣失望，剛剛建立起來的美好濾鏡彷彿一下就被打破，她聳了聳肩：“原來是這樣啊！不說他了，明天要秋遊，你可別忘了。”
“這學校也真是的，春天那麼好的季節不舉行，現在天氣冷了卻要秋遊，真是服了！”高瑜有一搭沒一搭的抱怨着。
回到家後天已經黑了，辛虧溫崢嶸還沒有回來。
溫聽雨將書包放下，喝了杯水後就走到臥室練習鋼琴。
近幾年她的身體狀況也有好轉，每半年溫崢嶸都會帶着她去醫院複查一次。
鋼琴聲悅耳動聽，黑白琴鍵熠熠生輝，這是溫聽雨一直堅持了將近5年的愛好。大多數時候，溫崢嶸都會坐在她身邊，閒暇之餘，溫聽雨彈多久，他就坐多久，端着一杯茶葉水。
溫聽雨知道，溫崢嶸在想她的媽媽。時間也許能一個人忘記一個人的模樣，卻抹不掉那些深藏在心中深刻的記憶。
這幾年，也不是沒有人給溫崢嶸介紹對象，溫崢嶸都好脾氣的搖頭拒絕，爲此還得罪了一些人。不少人在背後討論他眼光高，難伺候。溫崢嶸也不做多爭論。
其實他也試着接受過，他試着和一個女人相處。女人叫王敏，離異帶着一個女兒，比溫聽雨小一歲。
和王敏接觸幾次後，溫崢嶸其實並沒有什麼感覺。只是周圍上班的人總是和他說還是得找個伴，一來自己輕鬆，二來溫聽雨慢慢大了，女孩家的事也不好總和自己的爸爸說。
溫崢嶸想了很久，溫聽雨確實已經長大，不再是從前走路東倒西歪的小女娃。
他常常會翻相冊來看，一歲，兩歲，三歲到現在的亭亭玉立。對於女兒，他總是愧疚的。於是他妥協了，將王敏帶到家裏，想着讓她和溫聽雨見上一面。
那時溫聽雨上四年級，剛放學回來看到家裏沙發上坐着兩個人。溫崢嶸出去買菜，王敏母女二人在家隨意逛着，王敏邊走邊磕瓜子，扔了一桌子，她掃視着四周，面上露出愉悅的神色。她的女兒則是將桌上放着的王香蘭前些天送來的進口糖全塞到自己兜裏，塞不完的就打開包裝喫掉。
她們不知道溫聽雨會突然回來，母女二人聽到門響後眼睛睜得老大，連忙將桌上的垃圾拿手掃到垃圾桶裏，王敏笑呵呵的，一臉慈祥道：“是聽雨吧？”
溫聽雨點點頭，耐着脾氣打了聲招呼：“阿姨好。”
王敏一巴掌拍在自己女兒腿上，女孩嘴裏塞得巧克力來不及吞嚥，融化的巧克力順着嘴角流下來，王敏使勁給自己女兒使着眼色。
“快和姐姐問好。”
“姐姐好。”女孩含糊不清的說。
溫聽雨沒有答應也沒有離開，就靜靜的坐在客廳守着，王敏不停的誇讚，溫聽雨喝着溫水，每一句都有迴應。
王敏覺得自己已經有了十足十的把握。她一個人帶着女兒不容易，前夫很早就死了，年輕的時候有些姿色不願意和那些個老光棍將就，可現在女兒也大了，正好遇上溫崢嶸這麼個老實本分的，又沒兒子。
聽說他前妻車禍後賠了不少錢呢。
王敏想着婚後自己多吹吹耳邊風，感情到位了再努努力生個兒子，那錢，還不就都到了自己手裏。到時候，就不信他肯爲了女兒，連親兒子都不要。
王敏想到這，笑得就更開心了。
她將託人買的精品江南糕點拿了出來，推到溫聽雨面前。
“好孩子，這是阿姨買給你的，可貴哩！”
溫聽雨沒有客氣，掰了一小塊放到嘴裏，王敏那女兒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口水流了下來，來時王敏曾多次告她說，一定不要哭鬧，這樣才能給溫家留個好印象。
但她畢竟是個小孩。
看着溫聽雨一下一下細細嚼着，她肚子裏饞蟲作怪，再不顧不了那麼多，放聲哭了起來。王敏見狀，先前還是溫柔的哄着，沒多久耐心就用光，重重的巴掌扇在她女兒的身上，一下沒注意，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溫崢嶸還未進門就聽見極大的哭鬧聲，着急的拿鑰匙開門，只看見王敏一臉凶神惡煞，她的女兒臉上的巴掌印刺眼。
溫聽雨在溫崢嶸開門的那一瞬間就趁人不注意將手中的點心扔到了垃圾桶裏，然後拿右手捂着心臟的位置，皺緊眉頭，彷彿在隱忍不能承受的痛苦。
溫崢嶸嚇壞了，將手中的袋子扔到地上，紅通的聖女果掉了一地。
“爸爸我沒事。”溫聽雨小聲的說。
王敏見狀急着表現自己，忙問道：“聽雨這是怎麼了？肚子疼還是？”
溫聽雨脆弱一笑：“阿姨，我心臟有問題，可能剛剛被妹妹的哭聲嚇着了，有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