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遊結束後坐大巴回到學校就直接解散了,高瑜爸爸來接她去親戚家,兩個人在校門口揮手再見。

    溫聽雨揹着書包慢吞吞的朝家走去。最近整個江城都在整修地下管道,她要繞一大圈才能回家。路中間挖了一條長長的深坑,各種粗細不一的管道縱橫交錯,溫聽雨緊貼着一邊走,她平衡力不太好。

    剛走過一段路,忽然下起秋雨,溫聽雨這纔想起昨晚溫崢嶸的囑託,天氣預報說受寒流影響,今晚可能會下今年秋天的最後一場雨。

    這場雨看來是提前了,溫聽雨只好站在附近唯一能躲雨的屋檐底下。段哥正出門蓋棚子看到自己隔壁屋檐下的躲雨的女孩兒。

    雨越下越大,段哥大聲喊道:“喂!先來我這兒避避雨吧!”

    溫聽雨聽到聲音,看到段哥正向她招手,雨勢越來越大,未修好的地路上變得泥濘不堪,她挽起褲腳小心的走了過去。

    “段哥。”溫聽雨打了聲招呼,倒是段天驚了一下。

    “你認識我啊?”

    “以前我姐姐發燒,你開着三輪車把我們送到醫院,”溫聽雨有些着涼,打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噴嚏。

    “奧!你是那小子的朋友,你這一說我就想起來了,這大過年的,我還以爲是收債的呢!”段天拍着腿大笑道。

    “真是不好意思。”

    一時間兩人並沒有什麼話好說,段天給溫聽雨搬了一個自己做的木頭凳子,就自己忙去了。

    溫聽雨無聊的看着四周,這裏似乎是個車庫,還放着幾輛待修的摩托,外邊堆着廢鐵,還有輪胎。雨水順着塑料棚子流了下來。

    溫聽雨無聊的盯着水坑中蕩起的漣漪,似乎雨下的小了些。

    雨水映出一個人的倒影,溫聽雨擡頭,是陸銘修。

    自從他上初中後,這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沒想到彼此都有一些狼狽。

    陸銘修披着透明的的雨衣,但黑色的頭髮依舊被雨水打溼。似乎沒想到在這裏會遇見溫聽雨,陸銘修的眼神有一絲驚訝,他嗓音有些沙啞,可能是正處於變聲期的原因。

    “你怎麼在這兒?”

    溫聽雨溫吞道:“路上下雨了,我在旁邊躲雨,段哥看見了就讓我進來避一避。”

    “嗯。”陸銘修發出一個鼻音算是應答。

    他將背在身後的黑色揹包拉鍊拉開,陸續掏出小10部手機,溫聽雨餘光撇到心中一陣驚訝,這個時候,手機應該還是奢侈品。

    “好小子,下次再淘到二手貨你再給翻新一下,賣個好價錢,咱倆平分!”段天捧着手機笑出聲。陸銘修只是點了點頭。

    “段哥,有沒有塑料袋?”陸銘修問道。

    “要那幹嘛?好像有吧,不知道塞哪兒了,我去給你找找!”段天走到裏屋開始翻找,不時發出物品碰撞的聲音,在空蕩的車庫裏格外清晰。

    陸銘修走到她身前蹲下身子,溫聽雨下意識的將腿縮了回來。

    他從包裏抽出幾張紙巾,輕輕擦去溫聽雨露出的一節小腿沾上的污泥,然後將捲起的褲腿放了下去。

    “正好有兩個袋子,還挺乾淨的!”段天笑着揮舞着兩個大小不一的白色塑料袋。

    陸銘修接過後抖了抖,遞給溫聽雨。

    溫聽雨一臉疑惑,不知道要拿來幹什麼,但還是接過,杏眼一眨一眨,長長的睫毛像羽毛般輕盈。

    “套在腳上。”

    “哦。”溫聽雨說:“然後呢?”

    陸銘修語氣依舊很冷淡:“回家。”

    這是在趕她嗎?溫聽雨有些沮喪,不過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沒事,青春期的男生嘛,完全可以理解,畢竟她曾經也是16歲的少女呢。

    她嘆口氣,利索的將袋子套在自己鞋上,繫了兩個死結,站起來輕輕跺了兩下腳,不松。

    她背起書包,對着兩人說:“段哥再見!銘修哥哥再見!”還是有些奶聲奶氣的。

    溫聽雨剛轉身,感覺書包帶子被人拽住,回頭一看才發現,陸銘修又長高了很多,自己纔到他胸口那裏。

    “我送你。”陸銘修抿脣。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兒似乎沒有什麼變化,臉上還是有些肉嘟嘟的,好像長高了一些,不過還和以前一樣,總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

    “正好也要回家。”陸銘修生硬的補充。

    “奧。”溫聽雨遲鈍的應了一句。

    陸銘修將身上的雨衣脫下來套在溫聽雨身上,雨衣很大,將溫聽雨遮的嚴嚴實實。

    “那你呢?”溫聽雨擡起頭,雨衣擋在她的眼前,她的視線有些模糊,看不清陸銘修的表情。

    “雨衣太小,反正也遮不到我。”陸銘修打着一個小手電,讓溫聽雨走到自己面前。

    雨勢已經減小了不少,溫聽雨小心翼翼地走着,寬大的雨衣套在身上,她甚至能聽到雨水滴落的聲音。

    陸銘修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溫聽雨聽得到他的腳步聲。

    “我們今天去秋遊了。”

    “嗯。”陸銘修冷淡道。

    “我們去西山那邊的峽谷了,走了好遠的路,但是風景還是不錯的。”

    “嗯。”

    “山上還有個小廟,聽說許願特別靈。”

    “嗯。”

    “生氣了嗎?爲什麼不和我說話?”溫聽雨聲音輕輕的,彷彿在自言自語般,塑料袋踩在鬆軟的泥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好久沒有得到迴應,溫聽雨也沒有回頭。

    “你去過初中嗎?”陸銘修聲音有些悶悶的。

    “我?”

    “前天和朋友去了。”溫聽雨回答的很快。

    陸銘修一怔,她都不願意編造一個謊言。朋友?陳江濤?他冷哼一聲。

    “秋遊前想着去買些東西,初中放學人好多啊,我都迷路了,要不是遇見陳江濤,我怕得天黑了才能回家。”

    “我還想着也許能遇見你呢。”溫聽雨將擋在她前面的一塊小石頭踢開,語氣有些委屈,帶着她特有的小鼻音。

    陸銘修看着眼前女孩兒的背影,有些笨拙,她不再像之前那樣總穿着大紅大綠的碎花衣裳,這件毛衣好像之前見她穿過,有些起球,他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

    原來是一個誤會。

    溫聽雨轉身:“你笑話我嗎?”

    “沒有,最近感冒,嗓子有些難受。”陸銘修輕咳了兩聲。

    “哦,我爸爸說最近天氣轉涼了,你多穿點衣服。”溫聽雨囑咐道,她覺得自己和高瑜經常呆在一起,嘴也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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